第一百六十章 命之輕(2 / 2)

“痛...”她支吾一聲,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與他四目相對了,卻聽他突然地斥責:“痛就對了!”

說罷,用了些力氣甩開手,一掌拍在桌麵上,用著近似威脅的口氣說道:“不管你拿著什麼東西去官府告都沒用,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但如果還有下一次,就是你爹來了也救不了你!”

他丟下這句,扶袖而去,房門又被重新關上時,忻橖的心再碎了一次。

那天夜裏,她睡得很不安穩,外邊風聲很大,一個人卷著再厚的棉被都覺得有些很空虛的冷。

她怕這世上已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亦或是心裏無人能知曉的那點期待都讓他磨成了齏粉。

天知道她還要在這鬼地方待多久,還要忍受多久他的折磨。

本來緊閉的門從外被推了兩下,一開始忻橖還以為是大風作祟,哪知隔了不久有醉漢嚷了起來:“開門!我沒走你關什麼?”

這低沉沙啞的嗓音不用仔細分辨就能聽出是屬於馮悰的。

“怎麼回事?”忻橖匆匆推開厚被,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便赤足落在地上,呢喃著小跑過去開了門。

大風湧著濃重的酒氣迎麵撲向她,不擅長飲酒的女人被嗆得隻能逃開以求得一點呼吸的空隙。

馮悰隻當她刻意躲自己,借著酒勁衝上前質問道:“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留在我身邊有什麼不好?是你想著其他男人還是....還是你根本不喜歡男人?”

她的手臂讓他攥在手裏,這人使的力氣那麼大,差點就要將骨頭捏折了。

“你放開!疼!”忻橖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像一條離水的魚想要拚命逃脫他的控製。

馮悰問出心中憋久的疑問後,不管她有沒有回答,仿佛已經解開自己的心結,讓困獸似的感情潑灑出去,頓時輕鬆了許多許多。

他是個不需要感情來維持生命的人,感情於他想做的、想要的那些而言多是累贅,一不小心就要被絆住腳,寸步難行。

也因此忻橖注定無法安穩在他的懷裏,因為女人需要的是長情陪伴,而不是獨眠在金絲籠裏掰著指頭數日子。

馮悰很明白,他當然明白,越是後來他越是看得清楚,自己生來不甘庸碌的命,是注定守不住一個心愛的女人。

屋外的黑風還在咆哮,夜裏太冷太淒清,她一個人住著,應該會害怕吧。

他很想問問忻橖要不要自己留下來,很想知道她的心聲,雖然每次她都是極力抗拒他靠近,他也都是一聲不吭地更衣,洗漱,然後攬她倒在暖帳裏銷魂。

原以為今夜也要如往常一般受他消磨,哪知馮悰籠著全身酒氣,快速兩步至跟前貼緊她人,猶豫片刻就將她輕輕攬入臂彎,湊著一張醉熏的嘴溫柔地吻上了她,從那一刻起,連外邊的狂風都柔軟下來,緊接著的一步一步,都有如踩在雲朵上飄忽浪漫。

這才是忻橖認可的方式,酥甜軟糯間她甚至都能原諒這個男人先前對自己做的事,如此契合,如此甜蜜。

第二天還沒等她醒時,馮悰就穿好衣裳匆忙回家去了,而前一晚是家裏那位賢妻的慶生宴。

臨走前他在微亮的晨曦裏多看了幾遍心上人那張因睡得舒坦而微紅的臉,俄而毫不流連地轉身離開。

他對兩個女人都心懷歉疚,一個是因為長久的冷漠,一個是因為過於激烈的情火。

後來忻橖等了將近三個月才再次見到馮悰,他背著手步履匆匆地進到房裏來見她,臉色十分不好。

“我跟你說....”她終於等到了,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一邊快走到他跟前,“我...我有喜...”

“我知道。”馮悰還是陰沉的麵容,揮揮手讓端著藥湯的丫鬟進屋後,接著說道:“你把這碗東西喝了。”

她聞到那股藥味,突然開始心慌,說不準為什麼,可能是女人的直覺,於是問道:“這是什麼藥?”

“墮胎藥。”他的眼神是如此冰冷和仇恨,在他說出這三個字時,忻橖甚至覺得這不是人,應該是惡魔才對。

“不!我不會喝!這是你的孩子啊!”她往後退幾步往裏躲去,可讓馮悰一把拖拽住,大手捏上她的雙頰,蠻狠地錯開下顎。

忻橖的手一開始還拚命劃拉著不讓他端穩藥碗,隨後兩個丫鬟繞到她背後,一人一手控住她,使得馮悰沒費多少心思便把整碗的藥咕咚灌入她的胃裏。

她竭力哭喊求救,但是喉間充斥滿苦澀的藥水發不出聲響,所有的痛苦隻能化作眼淚,從她黑亮的眸子周圍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