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鄭氏族(2 / 2)

但見九娘領了個陌生女子回來,便知她此趟並非有些許回心轉意,可能有其他事,首先問道:“這位娘子是頭一次上家裏來吧?”

衷瑢被九娘按到客椅上,還沒坐定,又看到堂上威嚴的鄭昴公雖不似雲家人健壯,但那份鬼神莫近的氣勢實是無人可比的。

她遇著正氣凜然的人,心裏有底,反而冷下了慌張扭捏,大方應道:“衷瑢確是第一次來這裏。”又轉向九娘問道:“不知令尊如何稱呼?”

鄭昴公自己搶答道:“叫我鄭公便是。”

衷瑢便把自己的身份道了一遍,至於來意就簡化成:“今日在家裏受了氣,幸得九娘出手相救才逃脫出來。”

鄭昴公聽她如此一說,看向九娘問道:“你和這位娘子關係看來很不錯?”

九娘捂起衷瑢的手微笑地點點頭,補充道:“本來還想跟月娘拜月互稱個姊妹,隻是月娘還不太信任我,不肯輕易相從。”

衷瑢想她這番直言一定會令鄭昴公麵子盡失,因而惹了一家人怨氣,正擔憂著,看向堂上的家主,卻見這老頭也和藹地笑著。

四郎坐在她對麵打趣道:“就這會功夫,我也覺起與月娘合得來,九娘一向眼光準,勢必這位娘子也是位大度善意之人,何不就與九娘結對金蘭互作姊妹呢?”

這對兄妹態度都是如此溫和,根本不需要她多設什麼防備,就如入了自家廳堂一般,心情舒適地放鬆下來,說道:“我身份卑微,實在與九娘對等不起來。”

四郎說道:“月娘可別太放心上,我妹妹從小野著,上到妃嬪公主,下到街尾仆婦,她都與人交善,既然認你這個朋友,說明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她全然沒放在心上。”

她聽後望向九娘,這女人從頭到尾都是對自己溫柔有度,不會令人懷疑的諂媚,不會忽冷忽熱的假熱情,說不定還真是有她這麼溫厚又強大的女人。

“既然九娘三番兩次邀請,我如何再推脫,隻要九娘,隻要鄭公與四郎不嫌棄就好。。”她終於試著答應下來。

九娘像是放了心,在掌心裏暖著輕揉著她的手,欣慰地說道:“你放心,往後出了什麼事,有我為你扛著。”

衷瑢現時如何問的出口,為何她要對自己這般好?但見四郎喜笑顏開,與鄭昴公一道走起要去吃飯,也就按了自己心裏的疑惑,跟著同道走了。

夜漸漸深深深深,深到雲長天輾轉難眠,起身坐到榻上想著是不是他對那女人太凶了點。

可是自己火氣上來了,哪管得了這是軍營還是家中,更不管她是男人還是女人。

衷瑢是個倔性子,這一走不知會不會想得開自己回來?

他此時就住在她暫居的小院,被裏枕上都有她的香氣,天沒暗時,還能看到她的發絲留在榻上。

梳妝台仍舊亂糟糟,不管丫鬟怎麼收拾都還是那副被掠劫過的模樣。

這麼冷的天總算有人替她鋪好床了吧,雲長天躺下後手往一邊伸去,摸到一件短內襯,質地柔滑,還有繩帶,應該是件裹胸的內衣。繼續往周邊探索過幾回,還扯出一件夏天睡覺時透氣防熱防蚊的絲綢袍子。白天看時,靠牆的角落裏放著大靠枕,雲長天一時半會沒注意那底下原來還有東西藏著。

他幹脆點上燭燈,移開靠枕,這地下埋了好多小物件。

有一疊的書信,有精巧的扇子,有一盒紫色的草藥膏,還有幾件顏色不同的裹胸衣覆在上麵。

他不禁笑起來,這小娘子居然放了這麼多東西在床頭,也不怕擠得慌。

那書信全是他自己的筆記,字裏行間對她的愛意真是要溢出了紙麵,直接上來掄他一個巴掌。

當時愛她想要她,想得要死要活,寫幾封情書都不夠他表達的,恨不得把她變小了收到懷裏時時刻刻藏著護著。

但是越是熟稔,越是親密,自己反而暴躁肆意起來。衷瑢本就是那樣性子的人,圓滑是有一點,但真正狡詐地諂媚阿諛她又是學不會的,反倒是自己小心眼怪她不聽話,還衝她瞎嚷嚷。

雲長天越想越替衷瑢委屈,他估摸著這女人此時一定躲在九娘家的被窩裏偷偷在哭吧。

他悔意叢生,拚命怪自己太蠢,一邊懊悔著,一邊打算等天一亮立刻就去九娘家把她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