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禦醫心中也明了,思忖道:“原是如此,董家好兒郎這一去若是真能博個赫赫戰功回來,至少能有個四品的官階,我們荀家再與董家一結親,勢必是極好的聯盟。”
於是他滿口答應下來,說道:“洛忠老弟若是怕雲副將不同意,我便向那些親近陛下的宮人疏通疏通,讓他們幫忙吹吹風,興許皇上能聽進去一點。”
洛忠覺得這也是個有些用處的辦法,當場掏出一條金子,塞到他手裏,囑咐道:“洛忠倒是要麻煩荀兄了。”
雲嫂在院子裏生著火爐給嘉言熬藥,見洛忠帶著下人且搬來一筐時令蔬果和雞鴨魚肉,問道:“你拿這麼多來,要擺幾席呢?”
洛忠笑道:“姐姐別笑我了,這些是給你們家五口外帶我和嘉言一起的,不多,沒兩頓就吃光了。”
雲嫂幫忙搬著筐子進了廚灶房,叫了老大老二過來擇菜做飯,自己繼續守著藥爐子說道:“你也知道我跟著你嘉貞大哥習慣了這些苦日子,不用你有一下沒一下地來關心,有空多去陪陪嘉言,她總是一個人怪可憐的。”
“嘉言那邊你就不用說了,應該沒誰比我雲洛忠還上心了吧?不過我就是擔心老大和老二。”他殷勤地搶過扇子,替她扇著火爐。
雲嫂聽到自己親弟長大了還會關心她了,開心的不得了,探手就去順他頭上幾根亂毛,說道:“娘過世那會還要我好好照顧你來著,想不到沒幾年就成你照顧我了。”
聽她這麼一句,洛忠頓時心酸起來,想自己深受眷顧有了個靠山,自此跟雲長天在家中平起平坐,但是姐姐和姐夫卻隻能寄人籬下,靠點微薄的俸祿來養活一大家子。
他看向爐中的火焰,打起欲滅的笑容,安慰道:“你也別這麼煽情了,老大今年十五是時候可以養家糊口了。”
提起自己兒子,雲嫂不免歎氣怨起來:“你嘉貞大哥也不知道行不行,托人替老大尋個閑職都大半年了,也不見有個音訊。”
洛忠覺得現在就是提起正事的好時機,扇子遮了半張臉,湊到雲嫂耳邊,把欲推老大替自己去戍守的打算講個清楚,末了還補充道:“昨日來的禦醫聽說我們老大要入伍為雲長天代職去了,立馬托我來給老二說親事呢。”
雲嫂聽了雖然很是歡喜,但還是仔細問起來:“這事還沒定下來,你確定雲大少爺會讓老大這麼個毛孩領軍去打仗?”
“這個不怕,最後下決定的是皇帝又不是他雲長天,荀禦醫說了為了這門親事,他會向宮人們去疏通打點,到時候在皇上麵前多多提老大的名字就是了。”
他說的倒是輕鬆,但雲嫂是個女人家,心思細膩著,總覺得這事聽起來太簡單,大多是要受挫折,甚至中途就要夭折了。
於是她提議道:“我說這事太懸,還得找個牢固的靠山才行。你認識的人多,看看能不能找個地位更加高的達官貴人,把我們老大引薦引薦?”
她這意思洛忠聽著更為靠譜一點,但是他思索了一遍自己的人脈,確實想不到哪個交情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替自己疏通好這條路。
隔天他一邊為著這事苦惱,一邊尋到了三斟曲來喝酒,照樣是點了汀娘來唱個小曲解解愁。
梁又夢看他不同往日,竟是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笑道:“呦,洛忠少爺這是愈漸沉穩了,深思時的眉目都有點耐人的男人味了。”
洛忠嘴上嫌她多話,但對這番誇讚還是很樂意接受的,他看向梁又夢,想到上次就是靠她把月娘帶上了雲長天的車裏,就把自己的心事講了一通,看她能不能有個解決辦法,當然了,他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隻是歌樓裏的小娘子,這種官場上的事任憑她再聰慧也是無能為力的。
但他沒想到,梁又夢思考一會就先應了下來,答應他:“少爺就把這事交給汀娘,就算不能給辦妥了,至少也會幫你拉線搭橋來著,你看這歌樓裏每天進出往來的大官多得是,大不了我這就去樓下給你拉一個來。”
洛忠見她雖然不是胸有成竹,但要幫他解愁的決心還是很大,盡管沒抱什麼希望,還是恭恭敬敬地敬了她一杯。
梁又夢一口飲盡,攥著杯子開始打起了衷瑢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