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自沉睡中忽然驚醒來,似乎有一絲莫名的不安環繞在她身邊,將她整個人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透不過氣。她凝神思索,越想越覺得也許是墮胎之事露了餡,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她緩緩摸到梳妝台前坐下,執起梳子輕柔地梳著黑亮如絹般的長發,一邊分散自己的注意,不讓自己太過緊張。
卻突然聽得言殷驚惶的呼聲:“娘娘,皇上和希妃娘娘來了。”
她猛地站起,微微苦笑,不安和驚恐在她努力的平靜之下波濤翻滾。
未曾綰起的及腰長發就那樣慵懶地垂著,雲悠隻好飛快披上了淡藍色的外裙,整理了一下儀裝。剛係好了腰帶,殿門就被狠狠撞開!
“悠兒見過皇上,希妃娘娘。”她深吸一口氣,朝來人拜下去,卻遲遲未得到他的那一聲“免禮”,身子越來越冷,得知自己所做之事暴露,她也隻是一抹苦笑。
“為什麼?”
他低沉痛楚的聲音就似波濤洶湧前平靜的過渡,她緩緩抬頭,看見他滿是痛苦的眼神,失望而抿住的唇,麵孔上覆上的一層冰霜。
“是妒忌嗎?”
如果他這樣認為,那就……讓他錯下去吧。反正,她親手賜死了她的姐姐,早已不想再在這個傷心的地方繼續待下去了,離開,正是解脫。隻是……他會……殺了她嗎?
賭嗎?
賭吧。
見她噙著一抹苦笑,默不出聲,水羿煙眼底的失望漫然彌散上來,迷蒙了他的視線。
眼前的女子曾經獲過他最深的寵愛,曾經讓他破過例用帝王之血救命,曾經讓他失去那個讓他後悔莫及的女人,曾經……還害過暖盈。
他緊緊抿住的唇透出的冷意,她感覺得很清晰。
想必,她“害”暖盈的事,他如今仍耿耿於懷吧。
“婕妤,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名嗎?”他深藏感情漠然的問話,使雲悠心底最細的那根弦,錚地被彈了一下。疼痛一點一點地與她的血液纏綿起來。
站在他身邊的雲伊一直默不作聲,此刻卻輕輕拉了拉水羿煙的衣角,輕聲說了一句什麼,水羿煙怒意更甚,冰寒的眸子在雲悠身上掠過,不帶一絲感情。
“在朕給你處罰之前,就在這裏待著。”
話畢,他毅然轉身離去,飄飛的衣袂撞上她沉靜的衣角,隨即隨著主人消失不見。
言殷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看著淡漠微笑的雲悠,心底不禁一寒,不由自主地跪倒在雲悠身前,抬起的手握緊她的裙裾。
“事情……是怎麼暴露的?”她的聲音有些喑啞,言殷也忍不住眼眶微濕。
“都是奴婢的錯……今天早上奴婢正要送香料去給晚貴嬪,卻在路上被希妃娘娘的大侍女映暖叫去幫忙,奴婢實在不好推脫,就把香料托給一個平日裏熟悉的宮女幫忙送……”
雲悠聽著言殷吞吐的述說,依舊笑著,卻無比淒涼。
“然後,那侍女送去以後被晚貴嬪發覺,詢問侍女後得知香料是你給她的,所以罪名就順理成章地到了我頭上。”她自嘲地笑,“不過這罪名也沒有落錯。本來就是我下的手。”
“娘娘……都是奴婢的錯!您責罰奴婢吧……”言殷哭倒在她裙下,手指仍不放棄地絞著她的衣裙。
雲悠不知不覺地踢開她的手指,緩緩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這次罪無可恕,你不用再跟著我了,回到姐姐身邊去吧。”她疏離的聲音。
“娘娘!言殷雖然從前是希妃娘娘的侍女,可現在到了娘娘身邊,再也不想回去了!”言殷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