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意一笑,頷首以示謝意,“你家主子叫什麼名字?什麼來頭?”
陸英愣了一下,還是詳細的答複了她,“主子姓穀字天祈,是寒衣島的島主,也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寒醫。”
茯苓,什麼爛名字,難道在他的眼中就隻有草藥?算了,茯苓就茯苓吧,反正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主子,你不把一下脈,確定一下?他身體現在這麼弱,不開點補藥?”陸英看了眼藥方,全是平平常常的草藥,小心翼翼的建議。
“這點病死不了,試藥還不一定能活得下來,浪費那些好藥材幹嘛?”穀天祈不悅的回答,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汗。
“主子,是不是你體內的毒又發作了?”陸英連忙攙扶著他躺回床上,從隨身攜帶的藥箱取出一個藏青色的瓷瓶。
“不用取藥了,那藥也隻是飲鴆止渴,我運功調息就行了。”穀天祈額頭的薄汗已經連成了一線,結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汗珠滾落下來。
“主子,這樣......”陸英欲言又止,不忍看他痛苦的模樣,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要人打擾我,到了寒衣島再叫醒我。” 穀天祈臉上的血色褪盡,臉色更加蒼白,目光堅定又絕望。
這場雨來得突然,卻也格外的纏綿,淋淋瀝瀝的下了近一個時辰還未停歇。
“我究竟是誰?” 茯苓仔細想了想,確實憶不起來自哪裏,姓什麼叫什麼,對於過去她大腦裏亂糟糟一片。各安天命吧,至於失憶的問題,等活下來後再解決也不遲。
“我家主子脾氣很古怪,救了你或許也是害了你。真抱歉!”陸英端著湯藥走了過來,順便遞上一條幹燥的毛巾讓她擦拭臉上的泥水汙漬。
“ 你叫陸英吧,別自責,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我,不知道方不方便借給我一套幹爽的衣服?”茯苓接過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秀發,烏黑的秀發柔順的散落在身後,飄逸而自在。
“你先把藥喝了,我這就給你取衣服。” 陸英失神的望著黝黑的雙瞳,直到對上她的目光才羞怯的低聲說。
“有沒有不是這樣的藥?”茯苓皺著眉頭說,腦海裏對藥的概念好像不是一碗黑漆漆的濃汁。
“你說什麼?”陸英正在懊惱自己唐突,並沒留意他說了什麼。
“沒,沒什麼。”
下了半宿的雨,終於在黎明前停歇了。旭日還未露臉,天色仍在朦朧之隙,茯苓卻睡意全消,披了件外套,坐在船板上看日出。
金風乍起,碧水微寒。濃雲在天邊蕩秋千,鼓脹著滿腔的水汽,占據浩淼的長空,煙雨迷蒙中恍如步入了人間仙境。遠處的青山,也籠罩在一片濕漉漉的淺灰之中,雖說是詩意盎然,無法撥雲見日,也不免讓人覺得煩悶起來。
“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進來!”一聲暴躁的低吼聲從門縫中傳了出來。
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到,茯苓心中一顫,小心的踱進船艙口的房間。
“倒杯水過來。”吼聲此刻變得微弱,沙啞。
茯苓環視四周,斟了杯茶遞了過去。
穀天祈正在閉目養神調息,憑感覺伸手去接茶水,不料觸到一個柔軟的熱體。茯苓條件反射的縮了下手,茶水正巧灑在他伸出的手上。
“這裏是我的寢房,誰準許你隨便進來的?”不是陸英?穀天祈瞪大了雙眸,充滿敵意的看著她,一隻手緊扣她的肩肘。
“你自己。”茯苓小小地抗議聲,細如蚊蚋。肩肘處的力道大得驚人,她越掙紮越痛,俏臉皺成了一團。
穀天祈濃眉微揚,眸底有抹惡意,故意嘲諷她,“這麼聽話,我讓你死你去死啊!”
他的薄唇揚起一抹邪佞,很好,看來他是向天借了膽,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他!他倒要看看,他試吃生不如死之後,是否敢違抗他。
“主子,對不起,我來晚了。”聞聲匆匆趕來的陸英不自覺的頭皮發麻,隻得硬著頭皮湊上前去。此刻少爺雙臂環胸,峻酷的臉孔不怒反笑,可那笑意似有似無的掛在嘴邊,他知道那是盛怒的前兆。
“下去。”體內的毒氣再一次攻上心頭,穀天祈氣急敗壞的吼道。
深知觸怒這位性情難測的主子的後果, 陸英再不敢多言,跟茯苓使了個眼色,急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