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薩拉平靜的點點頭,“我的歌唱和表演本領都是父親教給我的,隻不過他是一個Juden(猶太人)。”
“那薩拉姐姐的父親現在還好嗎?”約亨問道,他知道自從希特勒上台後猶太人的地位就一點點被剝奪,在1938年甚至發生了針對猶太人的暴力事件“水晶之夜”。
“不知道,”薩拉臉上劃過一絲悲傷,“36年的時候我們趁著奧運會時期較為寬鬆的環境逃出了德國來到了奧地利,在那裏父親開了一家小劇院,我們一家雖然有些辛苦但過的很快樂,那裏沒有人會因為你是一個猶太人或者猶太人的後代就對你加以歧視。”
“可是在兩年前的3月一切都變了。”約亨心情變得很沉重,當年德奧合並時他高興壞了,每家電影院都放映著進駐奧地利的德國士兵的影像和奧地利老百姓的歡呼,坐在椅子上的他興奮的揮舞著卐字小國旗,而他爸爸則在報紙上宣稱“這標誌著德意誌與奧地利百年分裂的結束。”
“是啊,”薩拉點點頭,“快樂的生活持續了不到兩年德國人就來了,他們很快控製了奧地利的一切,那些穿著黑色製服的家夥開始審查奧地利的猶太人,父親趕忙把我和母親送到奧地利,而他卻受到秘密警察的傳訊我永遠忘不了他臨走時對我說的那句話‘薩拉,人生路上會有很多磨難,但你要微笑麵對。’”
“那薩拉姐姐的父親最後怎麼樣了?”約亨鼓起勇氣問道,雖然他知道落入蓋世太保手裏基本上就是凶多吉少,更何況是猶太人。
“恐怕凶多吉少了,”薩拉無奈的搖搖頭,“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聽到父親的消息,他就這麼消失了。”
“薩拉姐姐,那你去了意大利以後呢?”夏莉不想讓薩拉再想起這些傷心的往事趕忙轉移她的注意力。
“來到意大利後母親意識到父親不太可能回來為了照顧我與一個叫路易·比爾諾的歌劇院老板結了婚,我也因此有了意大利國籍,這次演出也是繼父與德國人協商安排的,沒想到我也能因次回到柏林。”
“薩拉姐姐,你要相信你爸爸說的話,”夏莉握住薩拉的手,“我相信你們終將會再次見麵的。”
“謝謝。”薩拉笑了笑,與台上飾演圖蘭朵時不同,這是她發自內心的笑容,“我從來沒有放棄希望,德國有像你和約亨這樣的孩子是幸運的,說明這個國家還有未來。”
“薩拉姐姐不必這麼說啦,”夏莉有些不好意思,“祝願你和你爸爸能夠早日重逢。”
“薩拉姐姐打算接下來幹什麼?”約亨問。通過與薩拉的對話他發現戈培爾那華麗的宣傳背後有很多被刻意隱瞞的黑幕。
“還有6個小時我就要回意大利了,很高興你們帶給我這段愉快的時光。”薩拉說完拿起茶杯喝茶。
“我們也很感謝薩拉姐姐與我們聊天,好久沒有像這樣與別人開心的談過話了。”夏莉發現自從希特勒上台後可以與之敞開心扉聊天的人越來越少,到現在隻剩下了自己的父母和約亨。
“在我離開前你們想要什麼禮物嗎?”薩拉問。
“不必了,”約亨趕忙擺手,“我和夏莉並不是為了尋求什麼而來。”
“不過我還是要給你們一點我的心意。“薩拉說著起身來到化妝台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牛皮紙袋,“夏莉,這裏麵裝著《茉莉花》的唱片,希望你能收下。”
“不不不,我不能要。”夏莉趕忙拒絕。
“我說了這是我的心意,你就把它當成我們友情的證明好嗎?”
“謝謝,薩拉姐姐,我會好好珍惜它的。”夏莉雙手接過唱片。
“約亨,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要給你,這點紅茶希望你能收下。”薩拉說著把一小袋茶葉交給約亨。
“薩拉姐姐,你能邀請我和夏莉喝茶我已經很高興了,這些紅茶我不能要。”約亨知道在異國他鄉與家人分離的薩拉也許隻能靠這些紅茶來排解憂傷。
“那約亨可不可以與姐姐做一個約定,這些紅茶就作為約定之物?”從見麵那一刻起薩拉便對約亨很有好感,他的談吐見識以及那顆還保持純真的心讓薩拉明白德國人還存在著良知。
“什麼約定?”約亨問
“就約定約亨長大以後還能像現在保有自己的理想吧,這包紅茶就當是提前給你的獎勵了。”
“夏莉姐姐,我保證我能做到。”約亨說著接過紅茶。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薩拉拍拍約亨和夏莉的肩膀,“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不要讓別人懷疑。”
“薩拉姐姐你一個人也要注意安全啊。”夏莉站起來抱住薩拉。
“薩拉姐姐我們先走了,有緣再見吧。”雖然這樣說但約亨知道此次一別近乎永別。
“嗯,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的,”薩拉把約亨和夏莉攬入懷中,“到時大家不必害怕什麼,可以暢所欲言的說出自己的心聲,也不會有人因為民族不同而受到迫害。”
“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夏莉這樣說並不是在安慰薩拉,而是她也有這樣一個夢想。
“我相信終有一天薩拉姐姐說的終會實現。”與薩拉的聊天讓約亨受益匪淺,他開始反思希特勒所宣傳的那狹隘的民族主義和種族歧視政策。
不得不說薩拉對約亨的影響很大,因此在他長大後約亨並沒有像其他德國青少年那樣對猶太人或者斯拉夫人產生歧視,而是認為所有民族並沒有優劣之分,而正是約亨這種平等待人的態度讓他逐漸解開了烏克蘭少女伊琳娜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