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列國:重回衛國(2 / 3)

子路似乎沒有明白這一層意思,反而對於老師的“必也正名乎”表示了不滿。子路不以為然地說:“怪不得不少人說您迂腐,您可真是迂啊!名正與不正有什麼大的關係?”孔子見子路這樣不懂事,也就不客氣了,有些生氣地反駁他:“你怎麼這樣魯莽!君子對於他所不懂的采取保留態度就是了,哪像你這樣亂說?”並說出了下麵這段著名的論斷:“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論語子路》)

這樣一個有聲望有能力的學問家政治家,又帶著一大幫能幹的學生,在列國引起“是否會奪取政權”的猜忌是正常的。也許孔子在衛國就麵臨著這樣的謠言。當年不光衛靈公與南子,就是在大臣中,也有不少人對孔子有著好感,何況衛國又是賢人聚集的地方。所以,當孔子麵臨這樣的謠傳壓力的時候,他的弟子們一定也會聽到這樣的風聲。於是就有了疑問,想找老師問個究竟。這個問題是冉有先提出來的,他問同學們:“咱們的老師真的想做衛國的國君嗎?”子貢是最會講話的,這時他自告奮勇地說:“好吧,我去問問他。”

這個子貢很聰明,又有講話的藝術,他才不會讓老師尷尬呢。見了老師,他根本不提衛國國君的事,卻說起了伯夷、叔齊。這兩個人是孤竹君的兒子,父親死了之後,互相讓位,都逃到了周文王那裏。周武王起兵討紂,他們弟兄倆又攔住車馬勸阻。周朝統一天下,他們又覺得吃周的糧食可恥,為了堅守自己的信念,都餓死在了首陽山上。子貢這樣問老師:“伯夷叔齊何人也?”子貢多滑頭,老師還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孔子心裏很清楚子貢要幹什麼,回答說:“當然是古代的賢人呀。”這時子貢才問到實質的問題:“他們都沒當成國君,反倒餓死了,您說他們會不會埋怨,會不會後悔?”好歹沒問老師您如果當不上衛國國君後不後悔。孔子的回答一下子打消了弟子們的疑惑。老師說:“他們實現了自己的理想與追求,‘求仁得仁’,有什麼好後悔好埋怨的?”子貢沒有再問,也不用再問,出來就給同學們宣布:“放心吧,我們的老師才不會做名不正言不順的什麼衛國國君呢!”

這些是正言,是曆史,但畢竟也有著“大道理”的味道。其實孔子又是一個相當實際的人,“無可無不可”,讓我出來做事,就放手做、做好它,不讓我出來做事,絕不去委曲求全地硬做,那就去做我喜歡做的另樣的事情,比如教導學生,比如學習與整理古籍。

他的再次去衛國做官(實則是隻拿俸祿沒有實職的“公養之仕”),某種意義上說,首先是為了糊口,有個安頓的地方,才能謀求其他。再則,我們設身處地地想想,就會明白,他的戀於衛,與那裏的賢才多有著相當大的關係。同氣相求,相知的在一起聊聊天也是愉快的。

比如衛國有個公子荊,孔子就特別欣賞。孔子欣賞公子荊的會居家過日子。公子荊本來是一個世家子弟,有錢有財,闊得很,可他的性情卻淡泊得很。在人們都競相豪侈的住房上,剛有一點可住的,他就滿意地說,這將就著可以住了。後來又擴大了一點,裝修也好了一些,他說相當完備了,不用再弄什麼了。想不到還能夠再好一點,這時,公子荊就說:“夠了,太好了,簡直是富麗堂皇了!”

其實,孔子這是在說一個道理,那就是從政的人一定要“寡欲”、“少欲”,事情才能做好,百姓才能享福。有一次,孔子感歎地說,現在是很難遇一個剛強的人了。當然,這個剛強並不是脾氣大或者暴烈,而是剛正不阿,處事公道,還要有品德有智慧有修養。聽到孔子的感歎,有人就說,怎麼沒有剛強的人,申棖不就是一個剛強的人嗎?孔子說,申棖怎麼能算剛強的人,他的欲望很多呢。這裏孔子講了一個讓後人回味無窮的道理:無欲則剛。不要說別的,光是就公子荊的房子說起,如果從政的當權的,房子要越換越大,越置越多,收下別人送的,再拿受賄的款購置下一處處豪宅,以至於胃口越來越大,這樣刮民損國的人成了堆,國家還能好?人民還能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