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朋友,親人也在她五歲時被趕盡殺絕,可她有整個江南,江南的人家養育了她,唯一的蘇家人,蘇家唯一活下來孩子,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她不記得誰殺了她的家人,她隻知道師父教她識字,教她道理,教她女紅,教她放下仇恨,她的心中隻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是師父教給她的。
“寧彩。師父走了那麼久,何時才會回來啊?”桃粉色長紗落擺流蘇裙,水藍色紗帶束腰,外罩雪白色輕紗薄衫,頭戴銀製茉莉花墜花簪,三千青絲垂落腰際。她不喜歡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寶氣的,華而不實,在這個以珠寶論地位地方出門又不得不戴一些。她喜歡簡簡單單的,就像現在,沒有什麼胭脂水分的修飾,也不是披金戴銀。
“小姐,您就別為難彩兒了,郤師父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彩兒也打探不到。”寧彩撐著小船,一臉委屈。
“好了,不問你便是。”,她坐在船邊,眼中映入一棟三層小樓,朱紅色盤龍柱夭燁刺眼,鍍金龍紋浮雕縱開窗,房頂是海藍色的琉璃瓦。
“寧彩,這是哪兒?”
“回小姐,是伍府,伍府是北方知名商人,因頻繁來這裏做生意,沒有住所又不方便,因此命人建造,小姐許久未曾出過遠門,自然是不知曉。”寧彩興奮的介紹。
“走,去看看。”
“啊?”
“去看看。”
“小姐,這伍府是人家家,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你不是說,他們是商人嗎?”她看著寧彩問。
“嗯,是。”
“賣什麼?”
“江南沒有的。”寧彩一臉為難,“可是,小姐,哪有買東西去人家家裏麵買的道理?”
“停,不許劃了。”她叫住寧彩,“那是什麼?”她指向一艘大船。
“小姐,那是船。”
“哎呀,我是問你,那船是做什麼的?”
“聽人說,前幾日萬花穀來了位貴客,那船上許是舞姬。”
“舞姬?”她暗笑,“有意思。把船劃過去。”
“是。”
船靠近那艘大船,她爬上了大船,目光掃進船裏,看到了十幾個貌美的姑娘,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她看過去,是一老鴇。
“都要到了,你這孩子真是不聽話,快跟我去上妝。”
老鴇拉著她進入船內,打開衣櫃:“沐浴完,挑一件喜歡的穿上,一會兒我來給你上妝,抓緊點。”
“是。”既然,這身份能帶她進去開開眼界,倒也無所謂,更何況,師父也教過她如何跳舞。
她脫掉一層層脫掉衣衫,玉足踏入浴盆,玫瑰花瓣浮在水麵,一會兒有人提著木桶進來,將一些乳白色的液體倒在浴盆中。她問:“這是什麼?”
“牛奶。”
她心想:不愧是大戶人家,好是奢侈。
一人端著一木盤進來,上麵放著各色的琉璃瓶,她疑惑:“這又是什麼?”
“花精油,這可是萬花穀的東西,百年難得一見。姑娘喜歡何味?”
“梅花香。”
那人蘸了一滴滴入,頓時香味四溢。眾人退下。
她抬起胳膊,白玉一般溫潤的手臂蒙起一層水紗,她放下手臂,整個人蹲在浴盆內,連同頭發一並泡在這水中。半個時辰後,她洗完起身,整個人帶著水,從屏風上取下浴巾,雪白色的浴巾裹著她的身體,卻裹不住傾城的絕色。蓮步移至衣櫃旁,挑了一件布滿曼珠沙華的流仙裙,她嘴角輕揚,她倒要看看這伍家是否有能人。曼珠沙華,布滿荊棘,無論多少的花,活下的,卻隻能有一株。老鴇進來看到她,說:“哎喲,我的姑娘呀。這衣服可不能在這穿。”不錯,曼珠沙華,彼岸花,地獄之花,商家之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