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人的身邊還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兒正在用手攙扶著,短短的頭發,長著一副惹人喜愛的娃娃臉,柔和的輪廓,清純中帶著三分俏皮。烏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眨的盯著江悅,眼中全是好奇。
江悅見過不少的女人,但眼前兩位女人,一個成熟典雅,一個青春嫵媚,兩人交互輝映,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
中年女人眼含霧氣,哀怨的看著江悅,嘴角閉的緊緊的,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感。
“姑姑,他就是悅兒哥嗎?”短發小姑娘的聲音好似黃鶯,看到江悅的那一瞬間,眼中滿是喜悅,她稍稍有些羞赧的低聲說道:“悅兒哥,我是蒙家的淑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你來蒙家的時候,我還為你偷過桂花糕呢!”
江悅哪裏會認得她,準是厲悅幹下的好事。他的注意力全在中年婦人身上,她應該就是厲悅的母親。
“夫人,您來了!”厲落看到中年女人時,立刻躬身說道:“悅少爺昨天晚上剛剛回來,大人怕您過分激動,所以沒敢告訴你!”
“悅兒,真的是你嗎?”領主夫人走近兩步,神色間有些期盼,有著激動,更有幾分怯懦,似乎想上前相認,卻還怕是一場空歡喜。
江悅看到女人的一瞬間,突然有些嫉妒起厲悅。有一位這樣整日擔心的母親,等待著兒子音信,這是多麼偉大的一種愛。而且,一等就是四年。每天的煎熬,不知她是如何默默的承受下來的。
母親的愛,無私,高貴,不曾含有半分雜質,是最經得起歲月的考驗的情感。
江悅不忍打破婦人的希望,但是他卻不是厲悅,所以幹脆保持沉默。
從小父母雙亡的他,自從懂事起就是一個人照顧自己。碰到任何困難,隻能在黑暗的夜裏舔舐著自己的傷口,沒有人會給予安慰和鼓勵。時間一長,養成了孤僻的性格。
他從沒有體會過母子之間獨特而細膩的情感。但是今天突然感受到一位滿懷希望,前來尋子的母親,心中的滋味有酸,也有澀。
領主夫人看到江悅愣愣的站在那裏,再也忍不住自己想念孩子的滋味。三兩步走上前去,一把將江悅攬住。她的手越來越緊,眼中含淚哽咽道:“悅兒,你瘦了!”
江悅想要告訴這位夫人,自己並不是她所期盼的兒子。但是這句話就卡在嗓子裏,任他如何用力都說不出來。沒有人忍心讓這樣一位偉大的母親傷心,因為他的心畢竟不是鐵打的。
良久,領主夫人輕輕的鬆開江悅,退後半步拉著他的手,眼中露出開心而滿足的笑容,用手擦拭眼角的淚痕,又哭又笑道:“悅兒,你一點都沒變!昨天媽半夜時還夢到你回到家,還吃了不少苦!”
女人的手摩挲著江悅的手背豁然一驚,反射般的將手抬起,看到江悅的手上滿是老繭,就像一個硬殼包裹在表麵,頓時眼圈一紅道:“悅兒,這……這是怎麼弄的?你看看這手……你怎麼就不知道回家呢!”說到這裏再克製不住情緒,低聲嗚嗚的抽泣起來。
江悅就像被人一擊重拳打在鼻子上,眼淚就在眼圈中打轉,他極力控製自己不讓這些負麵情緒表現出來。假如自己的母親還在,或許相見時……也該是這副情形吧!
厲落看著江悅,有些艱難的開口道:“夫人,悅少爺回來了,隻是他……他說什麼也不承認是厲家人!”
領主夫人看待江悅就像是一件稀世珍寶,連一句責斥的話都舍不得說,哀求道:“悅兒,媽求求你,別再和你父親較勁兒,他都是為你好……”
江悅知道此時不能再繼續沉默下去,因為他畢竟不是真的厲悅,更不是眼前女人的兒子。他是一個孤兒,忍痛說道:“夫人,我知道你念子心切!但是,我真的不是厲悅……”
“畜生!”江悅話剛吐出一半,領主大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進了屋中。他看著江悅,麵色發寒道:“厲家怎麼對不起你了?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承認自己是厲家的人?笑話!就算養一隻狗,還懂得感恩,你卻連畜生都不如,混帳東西!”
江悅幾乎就要被眼前的場景所迷惑,可是他心裏一直保持著冷靜。他不是厲悅,不是那個厲家的大少爺!
他有著自己的人生,所以拚命的盯著領主,想要在對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可惜,領主大人臉上全是震怒和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