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隻見一個長須郎中並著四五個丫鬟打扮的年輕姑娘們恭恭敬敬提著藥箱端著新沏的茶水擁著進屋來了。
白發郎中暫且不說,容貌打扮跟任何一個古裝電視劇裏的大夫沒有半分差別,隻是那幾個丫頭,個個骨瘦嶙峋,削肩細腰,釵環裙襖,皆是一模一樣的裝飾。雖個頭不高,做起事來倒是穩重利落。
見了李清清紛紛欠身行禮,然後倒水端茶。
“大夫,快瞧瞧,這姑娘的眼睛身子可是好全了?”熙鳳如轉頭指著那張雕花檀香木架子床笑吟吟的對李清清說:“快,快坐著讓大夫給瞧瞧。”
長胡子郎中忙打開藥箱,一個丫頭搬來椅子扶熙鳳如坐在李清清對麵,一個丫頭上前托起李清清的手腕,卷了袖口,又撲上一條絲帕,供大夫把脈。
李清清的後背一陣一陣發涼,像是有千年寒冰漸漸融成的冰水從頭頂一點一點滲入。這裏不是精神病院,難道是中醫院?如果是中醫院,那也犯不上內外裝潢、就連護士大夫的打扮都這麼配套返古吧?
直到一個丫鬟從袖口取出一兩銀元寶遞與大夫收下,李清清心中的答案才漸漸浮出水麵。
難道,這真的是,在古代?
眼見麵前這一個一個早已經死去千百年的人們忽然活靈活現、活生生的將自己包圍在這個神秘的時空裏,李清清所有的思維停在這裏不敢轉下去。
“姑娘耳聰目明,身子已無大礙,隻是從脈象上看,有些驚懼過度,開個方子服上個八月便可大好。”
不知過了多久,回過神兒時,大夫已經被小廝引著出了門去。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她們認識我嗎?為什麼對我這樣百般照拂?
“無事獻殷勤……”想到這裏,李清清不禁打了個冷戰,管他的,總之“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句話絕對是古今通用的真理!三十六計我還是先走為妙吧。
拔腿往門前衝去。
“哪兒去?”熙鳳如一眼看穿李清清的心思,喚了一聲:“鶯兒。”
一個丫鬟應了一聲“是”便出門去了。
“姑娘身子剛好,且得仔細養著,需要什麼,吩咐一聲便是了。”
難道我是這裏的小姐?不對呀,她們這樣姑娘姑娘一聲聲的叫著,似乎對我並不熟悉,那為什麼……
正琢磨著,熙鳳如又問:“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嗯?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就對我這麼好,這是哪門子禮數啊?這裏的人也太客氣了吧。
“李清清。”說完李清清就後悔了,不知道這裏起名都是個什麼規矩,一旦自己的名字太過前衛,會不會被當成異類排擠啊。
“你們幾個可聽清楚了?”顯然,熙鳳如並未從李清清的名字中察覺到有何不妥。
話音剛落,一屋子的丫頭紛紛放下各自的工作聚集到李清清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屈膝行禮到:“見過清清姑娘。”
李清清抬起頭,心裏暗自感歎:這要是在以巴掌臉為美的現代社會,憑她們這一個一個純天然瓜子臉尖下巴是得讓多少女人望塵莫及多少男人春心蕩漾啊,就算不當明星,再怎麼也不至於淪落到給別人當丫鬟的田地啊。
“清清姑娘花容月貌,萬萬不可負了老天的一番厚愛啊。”熙鳳如起身來到李清清身邊,一隻手愛惜的輕撫她的左臉。
深深一震,李清清猛地想起在一個黑暗的地方,自己曾被一隻女人的手這樣輕柔的撫摸過,難道是她?
花容月貌?說我嗎?現代社會,李清清雖也有著上乘的姿容,可就那一張永遠都無法擺脫的肉肉的鵝蛋臉可真算不上什麼花容月貌,如今到了這個以胖為美的古代,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這時,那個叫鶯兒的丫頭推門進來,將一張信紙交給熙鳳如。
“清清啊,以後你便是我們醉紅院的人了,”熙鳳如看了一眼,命人在紙上添了一筆,然後將其遞至李清清麵前,卻不讓她碰到。
李清清瞪大眼睛,見上麵用毛筆字工工整整的寫著幾個大字,落款處還有一個紅紅的指印:
“茲有小女子李氏,自願以白銀三十兩賣與醉紅院,立此為契,終生不悔。乾順年庚月醜日庚戌時。”
“賣身契?”李清清失聲嚷道。
熙鳳如沒有答話,命人將那頁紙收好,繼續道:“你身子尚未痊愈,暫時歇在這兒,等過些日子身子好了,自己去選個好居處告訴我。”
李清清依然麵色平靜,她顯然完全沒有適應這另一時空裏橫空出世的角色,也並不認為這一張上麵有三分之一生僻字的草紙能約束的了自己什麼。
熙鳳如見李清清眉頭緊鎖,繼續說道:“不獨我,三天前立這字據之時眾人皆可作證,當時姑娘問我可否自選,我回說不可。若是籌謀毀約,那便不是區區幾十兩銀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