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上午,我依約到醫院去找南宮澤。
做完了一係列的例行檢查,南宮澤運用他的職權很有效率的將報告放在了我麵前。
“嗯,身體狀況還不錯!”他用手扶扶眼鏡。其實他根本就不近視,記得以前也曾問過他為什麼沒事要戴副沒有度數的眼鏡,他說隻是為了看上去更像一名醫生。
不過我覺得他是更想把自己的那雙桃花眼給遮起來,所以才戴的。沒想到桃花眼是遮了,可整個人多了絲書卷味,跟在屁股後來的狂風浪蝶反而更多,得不償失啊。
不過,事實到底為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本來就是嘛,隻是你們太大驚小怪了而已!”我抱怨著,隻因他們的緊張,害我失去了很多生活的樂趣。
“話雖如此而已,可平時還是要注意休息,還有,你挑食的毛病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改得掉哦,各種營養攝入明顯不均衡。”
我吐吐舌頭,心想,這個壞習慣恐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俗話說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他看到我的舉動,也忍不住笑了。
“大哥!”門外突然衝進一個人來。
回過頭,有一瞬間,我忘了該如何呼吸。來人是南宮澤唯一的親妹妹南宮雪,沒想到她從英國回來了。
“你這丫頭,怎麼還是這麼莽撞,不知道該敲門嗎?不懂規矩。”南宮澤口頭上是如此的說著,可心裏卻痛她痛的不得了,就像我哥對我一樣,每個哥哥都是一樣的。
“大不了下次我敲門再進來嘍。”她注意到我,“你有病人在啊!”又仔細看我,“你好麵熟哦!”她居然沒有認出我來。
“你這記性哦,她是茜亞啊!”南宮澤用手指戳戳妹妹的腦袋。
“哦,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個要跟天揚結婚,最後卻又沒結成的蘇茜亞!”她記起來了,然後狠狠的刺了我一刀。記起來就行了,幹嘛還要再重提一遍往事。
“雪兒!”南宮澤是怕我難過吧,急忙打斷她的話,並示意她不準再說下去。可是我現在連難過的權力都沒有了。
我淡淡的笑著,很奇怪,雖然南宮雪比我還大兩歲,但是我總覺得自己比她還要成熟。
“大哥,都中午了,陪我去吃飯吧!”
“不行,大哥今天上午還有兩個病人沒看呢,我現在還不餓,你自己去吃吧!”
“可是,一個人吃飯多無聊啊,我才不要呢。”看著南宮雪撒嬌,忽然有點想大哥了,好久沒有跟他聯係了,晚上一定要記得給他寫封郵件。
“那這樣好了,看茜亞願不願意陪你一起去吃東西。”南宮澤看著我,我一下子沒注意,他居然就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我了,真是狡猾。
“好啊!”南宮雪轉向我,“茜亞,陪我一起去吧,一個人吃飯真的很寂寞,很孤單,很可憐的!”
我當然知道一個人吃飯的感覺,是很可憐,所以我無法拒絕她,卻又矛盾的不想跟她單獨的呆在一起。她是那麼的單純,而我曾經甚至把天揚拒婚的原因都推在了她的身上,因為我找不到別的理由來安慰自己。
“我……”我深陷在泥潭裏,右左為難。
“好啦,走吧!”她不由分說的拽著我就往外走,我一邊跟她僵持著,一邊用眼神向南宮澤發送著求救信號,可惜他根本就不理我。
有沒有搞錯,難道他不知道他妹跟我是“情敵”啊,這樣讓我們單獨相處,不怕等一下我們兩個拿著刀子互砍啊。
沒想到南宮雪在國外這幾年脾氣是沒見改,力氣到是大了不少,外國的牛奶麵包和西餐果然把她養的結結實實的壯如牛。壯如牛好像不太好聽,可是實在是找不出好的詞語來形容眼前這個正將我拉進西餐廳的女人了。
天呐,她還沒吃厭這種半生不熟,還帶著血絲的食物啊,這種像是原始未進化的猿人才會吃的食物,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的,而且還諸多的規矩,吃起來縛手縛腳的。更何況我們現在坐在靠窗的位子,要是等一下控製不了自己的習慣,大手大腳的吃起來,還不丟臉丟到家了。
“兩位小姐,需要些什麼?”服務員早就站在旁邊等候差遣。
“我要一份黑胡椒牛排就行了,五分熟,其他的都不要了。”果然是老手,都不用看菜單,“我減肥!”她湊近我小聲的說著。不過她還有肉可以減嗎,都瘦得皮包骨了。
“那麼這位小姐呢?”服務員問我。
“我?隨便給我來份牛排就行了!”顯然我的回答出乎服務生的意料。
“給她一份斐力牛排!”南宮雪替我回答。
“就來這個吧。”我湊合著說,“煮熟一點,我不介意全熟的。”隻見服務員的笑容僵在那裏,嘴角微微翹著,離開了。
南宮雪支著額頭,哈哈,我讓你下次再也不敢拖我來這種地方吃飯。
我們都沒說話,事實上,我們根本就沒什麼話題可以聊,她一個勁地盯著她的手機,我望著玻璃窗外形形色色、來來去去的人群,直到牛排被端上我們的餐桌。
看著她優雅的切著牛排,終於知道什麼叫淑女,動作是那麼的自然,看上去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我是展天揚,我也會想娶這種女人,而又有誰會知道,這個父母雙亡的女孩到底是如何練就了這麼開朗的性格。
“你傻看著我幹什麼?”南宮雪抬起頭看到我直愣愣的盯著她看,估計此刻她心裏肯定毛毛的,說不定還有可能以為我是個“玻璃”呢。
“沒事,吃你的東西,別管我。”明明是我開小差被抓包,結果卻比她說的還大聲,說起來我也挺蠻不講理的,嘿嘿。
看著盤子裏的牛排,我毫無胃口,用刀子叉著,隱隱的血絲從中流了出來,真是倒胃口。吃這種半生不熟的東西就會變得有地位、有氣質嗎?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你為什麼不吃啊?”南宮雪問我。
“啊,哦,我吃啊!”低頭看看已經是傷痕累累的牛排,不,隻能說是碎牛肉了,被我又是刀,又是叉子的戳,如果還能保有“全屍”那才怪呢,用叉子根本就已經叉不住了。
南宮雪看著我,我看著她,兩人隻能相視大笑。
@@我輸了
周圍的一切好像並沒有因為展天揚和南宮雪的出現而有多大的改變,每天,我還是按時的上下班、吃飯和睡覺,生活還是那樣,除了每個月的某一天向天揚報到。時間就在我們的不經意間流逝了。
對於展天揚,我依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悲還是喜,是愛還是恨,這些感覺就隻有一線之差,如果一腳跨過去,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了。
看著坐在麵前,從我進來以後就沒有抬過頭的天揚,隻能深感無奈,不知上輩子是做錯了什麼,今生會和這個男人牽扯不清。
在第一次來這裏,以後每個月我來,他都是用他那一頭烏黑的短發招待我,從頭到尾都不抬頭看我,活像是見不得人的醜媳婦一樣。每次,我都是一頭熱的在那邊彙報,他偶爾會吭上一聲,要不是他手中的筆還在移動,我一定會認為他是睡著了。
而今天,我也不打算等一下再回公司去了,跟他彙報完我就直接跟以柔一起回去,所以說,我是跟他耗上了,他不抬頭我就不開口,反正本小姐有的是時間,而且工資還照算,何樂而不為。
我慢慢的喝著茶,這茶還是以柔親自泡的,茶葉不錯,很清香,待會記得向以柔要點回去,真的很好喝哦。
偶爾也偷偷的瞄他一眼,看他有沒有什麼動靜,可他卻一直都是低著頭審閱各種文件。哼,看誰耗得過誰。
有時,我也會想,如果三年前,天揚沒有逃婚,那我們現在會是怎麼樣,是平平淡淡的過生活,每天麵對著油鹽醬醋茶,還是兩廂生厭,天天“刀光劍影”,最後弄到離婚為止,總之不會是像現在這樣能看到他工作時的樣子了。
“你從進來到現在的一個小時十六分鍾裏,除了喝茶就是看著我發呆,好像已經忘了來這裏的目的吧!”他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把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他還有特異功能呢,我從來沒看他抬頭過,居然知道我幹了些什麼,而且還說得出我進來多少時間了,真是高人,看來我不可輕敵啊。
“你在工作啊,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嘛!”聳聳肩,又意識到他根本看不到我這動作,隻能自嘲的吐著舌頭,“而且我也沒什麼東西好彙報給老板大人您聽的。”
發現即使又過了三年,我依然無法吸引他,時間並沒讓我改變,也同樣的沒讓他發現任何變化,我還是那麼傻,他還是那麼的絕情。
“如果沒事的話,那你可以離開了。”
我將手中的茶杯擱在茶幾上,背起包包,沒有跟他道再見就走出去了。忽然間覺得討厭他,討厭他的無情,真的很傷人,這麼冷血的動物根本就不用理他。
將他的辦公室門重重甩上,以此發泄心中的不快。站在門外將他裏裏外外的“問候”了一遍,要是現在手上有貼著他生辰八字的布娃娃,肯定用大頭針給他從頭到腳的針疚一遍。
最終,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為自己的孩子行徑而感到可笑。
“茜亞,你好了啊!”估計以柔聽到了我的關門聲吧,不過不想聽到都難,他們倆的辦公室挨的那麼緊,而且我關門的聲音又那麼大,聾子才會聽不到呢。
“是啊,現在幾點了?”我向她走去。
“哦,再過五分鍾就下班了。”她瞄了一眼手表,“對了,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今天不是你生日也不是我生日。”我一邊說,一邊思考著,“難不成你男友今天向你求婚了?”以柔有一個交往了三年的男友,聽說關係還不錯,雖然她這個人看上去比較花癡,不過對男朋友還是很好的。
“去,胡說什麼嘛。”嘴上是這麼說著,可以柔甜蜜的表情還是告訴我,她跟男朋友很好。“先說正事,還記得我跟你六個月的賭約嗎?”她這一說我就記起來了,好像還真的有這麼一件事,“今天已經是六個月零一天了,所以我贏了,哈哈哈。”這女人,又開始沒形象了。
“好了好了,那你想去哪裏吃飯啊?”我拍拍她的肩,阻止她無節製的狂笑下去,免得讓別人以這棟大樓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在大白天出現呢。
“我們不吃飯,去酒吧!”
“酒吧?!”我盯著她,這小姐的鬼點子還真多,不好好的吃飯,卻要跑去酒吧那種貴的要死的地方,“你想喝我的‘血’啊!”
“哈哈,少來了,剛升了職,肯定加薪了,你一定要請客。”她還真清楚哦。
“好了,說不過你,那你收拾一下,我們總的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等一下,我先把文件送進去。”她走進展天揚的辦公室。
沒過一分鍾,以柔就出來了,後麵還跟著拎著包的展天揚,這家夥也要準時下班了,不用加班嗎。
“我們又要多一個人加入了,你不介意吧?”以柔問我。
“不介意,等一下,你說的那個人……不會是你身後的哪位吧?”我猛然間的意識到,希望不是才好,照理說展天揚也不會跟兩個女人去酒吧的。
“是啊,就是我們的老板,而且晚餐他請客。”以柔說著,“應該沒問題吧?”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有什麼問題呢。”我低聲的嘀咕著,“那我們走吧。”反正看展天揚那表情也是篤定要跟我們去了,而且還能替我剩下晚餐錢,還是認命點嘍。
不過,我還真想不透這家夥為什麼要跟我們一起去,他不像是會主動跟女人去酒吧的,據我所知,他以前從未有過,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撞到頭了。
因為我跟以柔都沒有車子,所以吃完飯後,我們都得搭展天揚的車子,朝著我和以柔爭論了很久才定下的酒吧。估計那時展天揚已經在後悔了,看到我們兩個弄不清楚的樣子,哈哈。
@@酒吧
說實話,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酒吧,以前在家是被爸媽和大哥管著,後來一個人在外麵生活,也從未想過要去那種地方,所以對於酒吧,我一直停留在電視裏所形容的那種魚龍混雜的概念。
以柔告訴我,酒吧還分靜吧跟動吧,她說怕我受不了動吧的吵鬧,就選擇了安靜點的靜吧嘍。
酒吧裏朦朧的燈光,輕慢的音樂,人們三五成桌,各自說著各種話題,這裏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那以的陌生,那麼的新奇。
“我們坐那裏。”以柔指著角落的一張桌子。雖然在角落,但那邊是一大片落地窗,所以城市一角的夜景盡收眼底,果然是個好地方。
這麼好的風景我當然不能錯過,於是就選擇了其中一張靠窗的椅子坐,以柔和展天揚並排坐在了我的對麵。點了幾瓶啤酒後,就看到天揚拎出了隨身帶著的筆記本電腦開始敲敲打打。真是的,有工作還要跟著我們出來玩,真猜不透他的想法。
酒很快的就被服務生送了上來,我和以柔一麵喝著一麵閑聊著,可不知不覺中又變成了她跟天揚談論著公事,我這個局外人隻能邊喝酒邊欣賞夜景了。
從十樓往下望,門口的大馬路上車來車往,車子的頭燈、尾燈,黃的,橙黃的,在我眼前急速的劃過,速度越來越快,我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
“茜亞!”腦中忽然劃過一道聲音,讓我清醒了一點。我對上了以柔的眼睛,“你已經喝了兩瓶了,天呐!”她翻動著我麵前的兩個空酒瓶子,“你不能再喝了,別忘了醫生說隻能適量,你現在居然喝了這麼多。”她奪下我手裏的杯子。
“醫生?”展天揚抓住了以柔話中的兩個字,疑惑的看著我,再看向以柔,或許他也知道在我這裏是問不到答案的。
“哦,你不知道,茜亞她有……”
“以柔!”我厲聲打斷她的話,別人可以知道我的病,但就展天揚不可以。以柔噤聲了,她以為我不喜歡別人知道我的事。
“她有什麼?”天揚追問著,以柔不知所措的用眼神向我求救。
“我有酒精過敏症,所以不能喝太多的酒。”我回答,又拿起被以柔擱在一旁的酒杯,小口的喝著。
“是嗎?”他好像並不滿意於我的這個回答,不過我和以柔都堅持不說,他又能奈我何。
“唉呀,你別再喝了。”以柔又伸手來搶杯子,不過卻被我避開了,“我說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啊,喝酒喝上癮了是不是?”展天揚沒吭聲,冷眼旁觀著我們兩個的奪杯之戰。
就在這時,以柔的手機響了,成功的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手忙腳亂的在包包裏翻找著手機。
“喂?”以柔看都沒看就按下了通話鍵,“現在?可是我現在沒空啊!”看她那表情,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她那二十四孝的男朋友打來的,“好吧,你在哪?”半晌後,以柔吐出了這樣一句話,沒過多久就掛了電話。
“不好意思哦,我要先走了!”她拎起包包,跟我們說著。
“沒事,你先走吧,記得早點讓那臭小子送你回來。”我跟她揮著手,一直以來我叫她的男朋友都是“臭小子”,明明人家年紀比我大,我卻一直賺著他的便宜,反正沒人會計較,“路上小心!”
展天揚沒有說什麼,隻是衝她點點頭,她叮囑我少喝酒,然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以柔走後,就隻剩下我們兩個,我尷尬的清著喉嚨咳了兩聲,然後拿起以柔麵前才喝了一點點的啤酒瓶,將酒杯倒滿。
“你不是有酒精過每症嗎,還喝這麼多。”展天揚看著我的舉動,早就知道他不是那麼好騙的。
我聳聳肩,就是不回答他。可能他覺得自討沒趣吧,也就不再問我了,隻顧自己盯著電腦看資料。
我們兩個就各自幹著各自的事情,我看著窗外,並不時的將杯子注滿。
酒吧裏輕柔的音樂像是催眠曲一樣,心跳的聲音就像在耳邊打鼓,顯得那麼清晰,天上飛機閃爍的燈光和馬路上的車燈漸漸連接到了一起,然後一起被黑暗所吞蝕……
@@麵對
我扶著發脹的腦袋,忍著一陣陣反胃想吐的感覺,費盡全身力氣從柔軟的床墊中撐坐起來。
咦,今天的床真軟,真舒服,可是床怎麼會在一夜之間就變軟了呢。昨天晚上我做了什麼。我捧著頭,努力的回想著。
昨天晚上,好像……好像跟以柔去酒吧,展天揚也去了吧,接著以柔先走了,然後……然後……然後我就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又是如何回到家裏的,統統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