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看上去極為別致的院子,就在皇宮最深處。
小門前麵中了兩棵樹——梅樹。
梅花是很香的,但隻有冬天才會盛開。算算看現在仍是初秋,這棵樹幹枯枯的,除了有些礙眼,沒有什麼好的。
推門而入,裏麵正站著一個人——一個老人。
他就站在花園中,周圍滿是菊花,黃色的,白色的,粉色的,滿眼盡是。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枯樹,老人,這樣的風景當然不可能是喜慶的,隻有孤獨。
孤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忍受孤獨,一個人,可以忍受孤獨到什麼時候?這種日子又什麼時候會結束?什麼時候才會到極限?
葉紫跟白落帆已經走了進來,走到這位孤獨老人的身後。
“皇上,‘恩澤’小王爺——回來了。”
完顏晟轉過身就看見葉紫。
兒子——這個身子骨看上去如同女人一樣弱小的人真的是他的兒子?他應該更壯、更結實一些,現在看上去他跟他年輕的時候差了很遠。
“你回來了。”沉默半晌,始終是作為父親的完顏晟先開了口,這一句‘你回來了。’似乎沉浮在他心底許久,如今終於破解封印跳了出來。
……
——是,我回來了!
這本是父子之間最親密的招呼,是白落帆非常想接的一句話。
一瞬間,他眼眶有些濕潤,這顯然是一句富有魔力話。
血終究是濃於水的,不管親情有多麼單薄,隻要一句關懷的話語,人終究還是會被感動的。
正如他雖已知道自己是個並非得到母親喜愛的孩子,但內心深處,終究還是渴望得到母親一絲一毫的關懷與愛護。
他一直為他的母親悲恨憤怒不平,可是現在他忽然發現在他心底深處,對他的父親也有一份無法形容的悲傷和憐憫。
不管怎麼樣,他和他的父親之間,畢竟有一點相同之處。
他們同樣都是男人。
是在跟她說話?
葉紫看了看白落帆,他正低著頭不發一語。
她將身板挺直說道:“是。”
“這麼多年過的可好?”
她又看了白落帆一眼,可他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有好……也有不好。”
“哦?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
“好的是,我終於知道自己還有父母,不好的是……我以後要住在皇宮裏嗎?”皇宮裏的規矩那麼多,她萬一露出馬腳讓人知道自己是個女人,還不死定了。
“當年若非你母親執意要走,你也不會流浪於大宋,現在你回來了,你是朕的兒子,當然要住在皇宮裏。”
“……”——慘,這個大色魔完顏晟欺負了人家,難道還不讓人走嗎?“那……我的這位朋友可以跟我一起住下嗎?”
白落帆不開口,他根本無法開口。
“他?”完顏晟打量白落帆,如同陌生人一樣的眼光。
“別看這個人現在一言不發,身手可厲害的很,如果沒有他我就回不用來了,對不對薛齊。”
“薛齊!”
“回皇上,確實如此,白兄身手高強,還曾幾次三番解救我與小王爺於水火之中。”
“宋人會有這麼好心?”
“不是所有的宋人都痛恨金國人。”白落帆終於開了口,他抬起頭,不謙不恭的望著完顏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