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今年的秋天提前到了。

一陣涼風吹過,吹的人瑟瑟發抖。

剛下過雨的郊外,地麵泥濘,坑坑窪窪的水坑滿眼盡是,走幾步鞋底已經濕透。

狹窄細長的泥路兩旁是農民種的莊稼田,真的是田字形,碧綠的稻田裏灌滿了水,水麵上映著蔚藍的天際,還有一道淺淺的彩虹。

“好舒服。”葉紫停下腳步,攤開雙臂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雨後的空氣清晰香甜,含氧程度頗高,這是二十一世紀絕對沒有的條件。

大概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渴望所致,她一下子就愛上了這種簡單的感覺。“如果能生活在這麼簡單的地方該有多好。”

數日已過,自北宋北上到‘金’的路程已過大半,她開始有一種莫名的預感,仿佛她閑閑散散的生活馬上要走到盡頭,所以她下意識的非常珍惜每一份安寧。

“胸無大誌,你原來就想做個農夫?”玉蔓香仍舊不知道葉紫是個女人,因為沒有人告訴她那天晚上是誰幫她脫的衣服。

“做農夫有什麼不好?”葉紫笑道;她並不覺得種田是什麼低下的職業,既然玉蔓香把她當成男人,她很樂意跟她討論。

“麵朝黃土背朝天,整天髒兮兮的的有什麼好?如果運氣不好,不好遇見每年的收成還不夠交租的,遇上天災人害的時候更加血本無歸。”

“這倒是。”葉紫恍然大悟,“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所以說,一個男人一定要有權有勢,隻有權有勢了才可以保護自己跟家人。”

白落帆敲了敲玉蔓香的腦袋,指著葉紫笑道:“那你怎麼不嫁給他,人家怎麼說也是金國小王爺,要全有權,要勢有勢,嫁給他不單單是王妃,沒準以後還是準皇後呢。”

聽這個家夥又在胡扯,葉紫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玉蔓香打了白落帆一下,道:“我爹又沒把我許配給他。”

坦率而執著……

葉紫忽而低頭一笑,歎出一口氣,露出一抹勉強的笑意,

如果她也有這樣勇氣就好了?她對白落帆冷語道:“香香說的對,她可是白兄你的未婚妻,你別總是這麼失禮的把她推給別人。”

“……”——他從來隻是把她當成妹妹,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會娶自己的妹妹。

白落帆原想開口說明一切,但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不知為何,他想要讓葉紫清楚這一點。

為什麼?

他自己也不懂。

他喜歡這個女人?

算不上!

但也絕不討厭。

隻是看見她的笑,他會有一種很滿足感;

“說話啊,啞巴了?”玉蔓香雙手叉腰,踢了白落帆一腳。

白落帆感覺到疼,才回過神來,他望了望玉蔓香,忽然想將所有的話說個清楚,卻有不知該從何說起,片刻之後,隻能唯有對著玉蔓香做了個鬼臉道:“說什麼?”

懶得理會白落帆跟香香兩個人之間的打鬧,葉紫回頭望了望薛齊,他正一臉嚴肅的望著遠方:

“在想什麼?一路都不說話?”

薛齊抬起手,衝著北方指了指:

“在我的家鄉會有海東青在空中翱翔,山巒連綿不斷,俊美秀氣,相比起這裏感覺到處都是一團棉絮。”

“你想家了?”葉紫轉過身來,地平線的地方,太陽落下的地方,仿佛就是天的盡頭——天邊或者天涯海角。可這些千百年後都已化作白骨的古人又怎麼會想到,越是靠近太陽的地方,就離天邊越是遙遠呢。

“不算,隻是感慨。”薛齊平淡的回答。

“多愁善感可不好。”她拉住他的袖子,“走啦,我們去前麵看看有沒有可以住的地方。”薛齊的傷感,也會影響到她,再說下去,她也會陷入無限低落中。

兩個人就這麼走著前行,說著也笑著,不再理會另外兩人。

當然也沒人發現,身後白落帆複雜的眼神正緊緊的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