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盈走後第三天,晉平公就宣布了欒書(欒盈的祖父)的罪狀,並派陽畢帶兵前往曲沃驅逐欒盈。同時宣布沒收欒氏的領地欒邑(今河北欒城縣),凡欒氏在京城的族人一律驅逐。
欒氏宗人和欒氏家臣等,在欒樂、欒魴的率領下投奔欒盈去了。羊舌叔虎等一般黨羽雖然聚集兵馬,但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一一收捕。其中羊舌叔虎的兩個異母兄弟羊舌赤和羊舌肹也被逮捕了。
當時有個叫樂王鮒的,是晉平公很寵信的近臣。平日仰慕羊舌肹兄弟賢能的聲譽,一心想結交他們,可惜羊舌肹瞧不起他的為人,一向對他不理不睬。今天知道他倆冤枉,就討好地對羊舌肹說:“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對主公美言,讓他釋放你們!”
羊舌肹根本就沒有理睬他,樂王鮒羞愧地走了。羊舌赤責怪弟弟道:“如果這樣被無辜牽連而死,我們羊舌氏就絕後了呀!樂王鮒既然深得平公寵信,你為什麼要拒絕他呢?”
羊舌肹回答道:“生死由命!假若上天憐憫我們兄弟,那麼救我們的一定是祁老大夫!”
羊舌赤道:“主公那麼寵信樂王鮒,你不給他麵子,又怎麼知道一個告老還鄉的祁老大夫,一定會來救我們呢?”
“樂王鮒是小人得誌!他靠的是諂媚奉承,在大原則方麵,他的話根本就不能左右主公的意誌。何況他還是見風使舵的人呢!而祁老大夫則是德高望重的賢臣,他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又怎麼會忘記我們兄弟呢!”羊舌肹信心十足地說。
原來大約在公元前571年,擔任中軍尉的大夫祁奚請求告老還鄉。晉悼公(晉平公的父親)問他:“什麼人可以接替你的職務呢?”
祁奚回答:“解狐最合適!”
“解狐不是愛卿的仇人嗎?”晉悼公詫異地問。
祁奚平靜地說:“陛下,您問的是誰適合擔任中軍尉的職務,並沒有問誰是我的仇人呀。”
晉悼公又問:“解狐之外還有誰合適呢?”
“要說其次的話,就沒有誰比祁午更合適了。”
“祁午不是你老人家的兒子嗎?”
“陛下,您問的是什麼人適合擔當重任,不是問誰是我兒子。”祁奚依然回答得還是那麼坦然。
聽到這樣的對話,朝中大夫無不悅服。這就是“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的故事。
果然,晉平公在審查在押人犯名單時,也懷疑羊舌肹兄弟是否是欒盈的黨羽。便問大臣:“羊舌叔虎作亂,他兩個哥哥是否參與?”樂王鮒趕緊回答:“至親莫如兄弟!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呢?”於是將羊舌肹他們下獄,等候問斬。
這時早已告老還鄉的祁奚,接到兒子祁午送來羊舌肹兄弟被關押的消息後,大驚道:“赤和肹都是國家的賢能人才,我一定得親自救援他們!”於是連夜趕到絳城,來見範丐。
範丐驚異地說:“老大夫冒著風露親臨,一定有重要指教吧?”
祁奚道:“老夫為晉國社稷存亡而來,還怕什麼風宿露餐?”
範丐聽他老人家這麼一說,大驚道:“不知什麼事情攸關社稷存亡?還請明示!”
“賢能的人才,是社稷的保障。羊舌職是國家的功臣,他的兒子羊舌赤和羊舌肹,繼承了他父親的美德,怎麼能因為一個不肖的叔虎而受株連呢?如果你因私怨而多殺無辜,使玉石俱焚,不僅將結怨天下,而且社稷也從此危險了!”
範丐惕然起身下拜,並立即和祁奚去晉見晉平公說:“羊舌赤、羊舌肹的賢能和對陛下的忠誠,滿朝文武都是知道的。他們和叔虎絕不是一類人,臣保證他們絕對沒有參與叛亂陰謀,請求大王明鑒!”平公立即釋放了羊舌肹兄弟。
在殺了羊舌叔虎等一班聚兵作亂的欒盈黨羽的同時,還宣布將欒盈留在都城的家臣州賓、辛俞等廢為庶人。
羊舌赤和羊舌肹獲赦謝恩後,羊舌赤對羊舌肹說:我們應該去拜謝祁老大人。羊舌肹回答道:“老大人是為了國家社稷的公義,並不是為了我們兄弟私情,我們根本就沒必要去感謝他。而且他老人家也不會接受我們感謝的!”說完上車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