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小魚無謂結仇,便起身迎著蕭語揚微微一笑,轉身便要離開。
“安小魚!”蕭語揚身後的一名死忠立刻揚聲叫她,“八小姐來找你,你怎麼倒走了?是故意躲著八小姐不成?”
小魚做出一副懵懂的神色來:“找我?”
蕭語揚極不喜歡小魚這副傻樣子,一雙黛眉厭惡的皺了一皺,才道:“我是替人傳話的——今日放學後,在太學府門口等著,有人找你。”她邊走邊說,說完了也不等小魚回應,隻沒事兒人一般和小魚擦肩而過,好像隻是路過,隨口說了這麼一句什麼不疼不癢的話而已。
這原本沒有什麼,小魚放學後也沒什麼非做不可的大事,可她受不得蕭語揚的態度,放了學也隻和白芷蘭去飯堂吃飯,好像蕭語揚從沒出現過一般。
白芷蘭不知道這事兒,還和小魚吃飯說笑,那飯吃到一半兒,她的眼神忽然越過小魚的肩頭,臉上隨意開朗的笑容也變得羞怯起來。
不用問,每回白芷蘭忽然變成這副摸樣,都跟蕭十二有關。
小魚也不回頭,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低下頭去認真對付麵前的飯菜。
“今日的飯菜不錯。”
果然是蕭十二的聲音。
他不但忽然出現,還大喇喇的在白芷蘭身邊坐下,這讓白芷蘭既得意又羞怯,蕩漾著春水的雙眼飛速朝蕭十二掃了一眼,又微抿著嘴唇笑了一笑,才低下頭去。
蕭十二用暖陽般燦爛的笑容回應了白芷蘭,便轉頭看向小魚:“我是特地來請你的——吃完了,隨我回一趟侯府,十三弟昨日吃了你的藥,大有好轉,請你再去複診。”
這話說得極客套,別說小魚,連白芷蘭都微微一愣。
他這樣,小魚也不能再裝聽不見,隻好點了點頭:“是,十二公子。”
“八妹的態度不周,我替她跟你說聲抱歉。”蕭十二倒越發的客套了。
蕭十二平素在外人麵前就是這麼風度翩翩,小魚也說不出什麼,但不知怎麼的,小魚總覺得蕭十二說的客套話越多,她後背越冷,好像蕭十二吐出來的那些字都是裹著熱乎氣兒的冰碴子,從他嘴裏出來還是熱的,熱乎氣兒一散,等到了小魚的耳朵裏,就已經冰冷得不行,讓人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
但是,這感覺隻能意會,不能言傳,人家蕭十二身為燕南侯府的世子,未來侯位的繼承人,跟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這樣客氣,你還要挑三揀四,那不是太不對勁了嗎?
正因如此,小魚隻能極力忍著,想著診治了十三公子的病,離開侯府就好了,誰知請過脈,小魚跟十三公子告了別,走出十三的院門時,往外走了沒有半刻鍾,就見蕭二夫人立在花壇邊低頭不語,身後隻立著兩個提著燈籠的小丫鬟。
小魚正要行禮,一個小丫鬟就朝蕭二夫人躬身施禮,隨後走到小魚麵前笑道:“安姑娘,蕭府已經派人去府上請示過了,這幾日安姑娘暫時住在這裏,照顧十三公子的病情。”
又是照顧病情?
上回是十三把她留在閑悅山莊一個月,這回又是多久?
小魚心裏不喜,卻不能隨意表露出來,隻是溫和笑道:“十三公子已經好多了,隻要小心著,就不會有事兒……”
“留你在這兒照顧公子爺,還虧待了你不成?”蕭二夫人緩步上前,一雙妙目盯緊了小魚的反應,“你看看府外頭排隊等著住進這向陽居的有多少人,你是第一個,倒推三阻四?!”
小魚怎麼聽怎麼覺得蕭二夫人話裏有話——多少人排隊在府外等著?是那些要給十三公子看病的禦醫?怎麼聽上去不像?
那小丫鬟見小魚疑惑,立刻掩著口笑道:“你還真是憨呢——能住進向陽居的,又不是奴婢,還能是外人?”
不是奴婢,不是外人,能是什麼?
妻子?
自己的身份絕沒可能做侯門正妻啊?
姬妾?
就算是個妾,也得先征得對方的同意,再一頂小轎抬進門吧?
通房?
誰見過找個大夫回來看病,你瞧著人家不錯,就要留在家裏做通房的?
小魚氣得血往上湧,顧不得前頭那女人是蕭二夫人還是笙二夫人,挺直了腰杆冷笑道:“小魚愚昧,不懂得二夫人和姐姐的意思,我隻知道,我是十二公子從太學府請來給十三公子看病的,看完了病,自要回家,免去家裏人的惦念。”說完了這番話,小魚福了福身子,抬腳就要離開。
蕭二夫人臉色都變了,那小丫鬟也上前拉住她:“我生在侯府,到如今也十七年了,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麼傻的!在閑悅山莊的時候,不是你貼身照顧了公子爺一個月?兩年前公子爺從山洞裏拚死救下的,難道不是你?這兩年間公子爺但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說要給條小魚留著,難不成也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