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並未感覺到任何疼痛,張開眼睛,看到清凜被顏姬用縛術定在雪地上,而一個清秀的身影卻立在我麵前。一雙幽深明亮的紫眸盯著前方的顏姬。那張精致如刀刻般俊美得可以顛倒眾生的臉龐在風雪中如山峰般倔強與傲慢地出現在眼前。可那雙蒼白修長的手中卻凝聚了無數的力量,不顧一切地將胸前的伏仙矢取出,在冰雪中幻化出一把晶瑩剔透的彎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穿越顏姬身上美麗的圖騰。

兩人同時倒下,我連忙扶著小啞。小啞示意著,讓我帶著他,離開這裏。我扶著小啞,離開了清凜和顏姬。臨走前,我解開了清凜的縛術,交給了他那封我們的娘藏在古琴裏的信。我走到了妖力渙散了的顏姬麵前,說了一聲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她,是我橫刀奪愛了。我讓清凜把她帶回去莫府好好調養身子,我告訴清凜,顏姬跟他一樣,都是妖精與人類之子,隻是現在的顏姬,已經失去了妖力,成為了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不知走了多久,我們再也沒有力氣了。小啞雪白的衣裳上布滿令人驚心的血跡,那是難以恢複的傷痕,胸中的鬱痛使小啞咳出了幾縷鮮血,淌落在白衣上。然而此刻的它,卻依然有著那種脫俗而孤傲的氣質,不可褻瀆。

滴血未沾的手撫摸著我的臉,冰冷卻又傳來無限溫暖。

快告訴我,你不會死,你是妖族的王,不會死。我強忍著淚水,此刻的我,不能哭。

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嗎?我不是妖族的王,隻是你說你喜歡妖族的王,所以我才去做。

不記得了,不過我相信你。

突然,小啞摟住了我的腰身。

幹什麼?

解咒。

還未待我反應過來,他的吻已到唇邊。沒有任何驚心動魄,也沒有任何刻骨銘心,隻是細細地吻,忽重忽輕地滑過唇邊的曲線。嘴邊嗬出的熱氣,縈繞在四周,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屬於我們兩個。

小祭,你怎麼還是那麼笨?我都教了你多久了,都不會放聰明一點。小啞氣息很弱,話放得很輕。

你......我看著重傷的他,不忍把嘴邊罵人的話語說出。是的,我就是那麼笨,居然忘記了一個這麼重要的人,一個永遠也不能放開的人。

小祭,你說我會死嗎?

死都不會,這是你說過的。

那我就不死吧!他又習慣地摸著我的頭。久違的觸感,那是永不能忘懷的。一直對小啞的依賴,原來都是命運的玩笑,一切都早已注定好了。我是妖界當年進貢仙界的“祭品”,而小啞卻愛上了身為“祭品”這麼卑微的我,而且還不顧眾仙的勸告,私自帶著我來到人間。

人間一甲子,妖界初回冬。小祭,你願意等我直到下一個冬天的來臨嗎?

我看著口口聲聲說著不死的小啞,看著他漸漸模糊的身體。我不停地點著頭。

隻要你不死,我做什麼都可以。可是為什麼你的身體還在消散?

我會好起來的,你可知道我是不會騙你的。

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茫茫地冰雪之中。

你要記住你說過的話。我對著天空大喊,我知道,你一定能聽得到。

冰燿,你說過,你會帶著無數的祝福和你親手做的嫁衣來迎娶我,讓我成為這世上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

你還說過,會帶著我浪跡天涯,去找尋一個沒有人能夠阻礙我們的世外桃源。

我等你,你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