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經過了那一天,我與清凜的關係更加親密了,就在第二天,清凜向莫府上的人宣布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從那天起,大家對我的態度都不一樣了,恭恭敬敬的,讓我覺得甚不習慣。於是,我決定像以前那樣,早早起來,跟大夥一塊幹活去。一開始,大家都不讓我動手,但後來人手的確不夠,就隻好讓我也參與一份。我抱著一大堆已經沒有用的紙,想拿去丟掉,一開門,就有東西把我絆倒了,害我整個人栽到地上。
原來絆倒我的是一個跟清凜年齡相若的少年,是一個頭發蓬亂,衣衫襤褸,滿身髒兮兮的乞丐。他沒有說話,卻用充滿歉意的眼光看著我。
沒,沒事。你沒有東西吃嗎?我去拿點饅頭給你。我以為他是來討飯的,也沒有顧及自己現在狼狽的形象,隻是覺得他可憐兮兮的。
他搖了搖頭,遞過拿在手上的一張紙。
你想來莫府做下人?
他依然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會說話嗎?我有些懊惱,這家夥居然一句話也不說。
他突然笑了起來,從懷中拿出筆硯,在散落一地的廢紙中挑出一張比較幹淨的。
不會。那是一手清秀的字,無可挑剔的行書。
你來幹什麼?
書童。
哦。你要當清凜的書童啊!快進來把衣服都換掉吧。我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到放衣服的房間,挑出了一件看起來就像是讀書人應該穿的衣服。讓他換上新衣後,卻是萬萬沒想到那個髒兮兮的乞丐竟是一個人如其字般清秀的人,與清凜相比,隻是少了幾分文人的氣質,卻又多了許多清凜沒有的傲氣,不可觸犯。我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已把他帶到了清凜的書房。
我站在一旁,看著清凜問了那個少年一堆問題,出乎意料,那少年竟是對答如流。清凜也就十分滿意地把他收留了下來。
從那以後,那個少年就跟清凜經常呆在一起,說是研究學問,我也隻好每天去給他們送茶點。也自從那個少年來了以後,清凜便很少來陪我聊天,教我彈琴。
終於有一天,我待清凜出去辦事後,滿懷怨氣地走道那個少年的房裏質問他。
喂,你為什麼經常占著清凜,讓他沒有時間陪我?我氣呼呼地盤問他。
我不叫喂。他舉起手上的紙,還一臉嘲笑地看著我,以為清凜現在跟他常在一起,就可以如此囂張。
那,那你叫什麼?就,就叫小啞好了,反正你也不會說話。
隨便。
你快告訴我,你到底用了什麼妖法讓清凜不理我。我看著他那永遠也不會不笑的臉,就想一拳揍死他。可是我不可以這麼做,我要控製住我自己。
我們隻是在討論《論語》,《詩》《書》《禮》《易》《樂》《春秋》,少爺下個月就要上京了。
我,我知道啊。可是跟我說也可以啊,為什麼是你?
我是書童。小姐也會四書?
不會啊。清凜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說完以後,他竟然大笑了起來。
不準笑,再笑我就......
我教你吧!這樣你就可以陪少爺讀書了。
你,你肯教我?我不敢相信方才還一味嘲笑我的“仇人”竟會說出這番話。
小姐不學?
學,當然學。不過你不可以告訴清凜,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好。
從我“質問”完小啞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成為了我的秘密夫子,專門教我學習那些什麼四書五經的東西。在他麵前,我居然像一個小孩一樣會無理取鬧,與平日的我竟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我開始懷疑在小啞麵前的我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自己。每當我決定在他麵前做回原來的自己時,一見他,我的孩子氣卻不知從哪裏又冒出來了。
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隨著日子的加長,而愈發強烈。
小啞,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