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言重了,臣妾一向……”
“妹妹自是說笑呢。姐姐一心待我,日日都送了點心過來,其心難得,妹妹怎會不知。若換了常人,妹妹一定是一百個不放心,然而姐姐不會。”玉衍說罷,放下瓷碗用絲帕擦拭幹淨嘴角,再度向天子笑道,“臣妾叫小廚房試了這許多次,竟然怎麼也做不出姐姐這等好手藝。”
裕灝聽罷,亦欣然點頭:“如此甚好,難得修容的用心。”
昭修容聞聽此語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卻見玉衍一雙大眼仍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玉衍今日著了一身烈紅的閃銀紋束衣,得知她來,也不過是以青玉結挽起一頭長發,並一支步步生蓮步搖,極為嫵媚生姿。她斜斜向天子懷中一靠,立時便顯出無上的得意與榮寵,便是在她人麵前也絲毫沒有收斂之意。
昭修容見她與天子恩愛異常,愈發覺之坐立難安,索性起身道:“臣妾宮中還有些瑣事,就不打擾皇上與妹妹了。”
“姐姐這便要走麼。”玉衍並不起身,隻抬眼看她,一麵笑靨如花,“姐姐每次見本宮都急著要走,今日難得皇上也在,可不多留一會。”
昭修容尚未開口,裕灝卻已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看向玉衍道:“修容也有其他事要做,你與朕不是還要一同作畫麼。”
這便是明著趕她走了。昭修容心中難過,表麵卻不露分毫,隻是微微福了福身子。
“臣妾見到姐姐高興,卻是忘了。”玉衍回頭看了看僵在原地,頗有些尷尬的女子,眼底深埋一絲譏諷之意,“既是如此,蘇鄂,你好生送姐姐出去。”
昭修容不待蘇鄂上前,便迫不及待地向門口走去。讓她看到這樣的場景,簡直與折磨無異。玉衍今日雖一反常態,不過還好,一切倒還相安無事。她深吸一口氣,想著若是玉衍不過是想叫自己在天子麵前難堪倒也無妨,來日方長,自己有的是時間叫她後悔今日所作所為。
這樣想著,昭修容才似微微鬆了口氣,麵色也緩和不少。殿外陽光明媚,有些灼人的光熾熱地照在裸露的小臂上,她剛要邁出步伐感受這盛夏的暑意,卻忽聽一聲尖叫。
昭修容遽然回過頭去——幾個侍女正手忙腳亂地扶著痛呼不止的玉衍,她身邊的蘇鄂亦是一驚,忙丟下呆若木雞的她向殿內跑去。明明是萬裏晴空,昭修容卻隻覺得頭頂閃過一個晴天霹靂,莫名的恐懼感毫無征兆的包圍住了她。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明明出自戒備之心,不曾在果泥裏加入任何會導致小產的藥物。是誰,是誰想要陷害自己!
她還不及邁開步子,眼底便被一片鮮豔的嫣紅色填滿。正殿的鳳木椅下,妖冶的血色正在地上肆意蔓延,映照著那女子痛苦的,蒼白的臉。這本是她剛剛一新期待的場景,然而眼下變成了事實,昭修容卻隻覺得一身寒涼。天子又驚又怒的抱著玉衍不斷下滑的身軀,怒吼的聲音瞬間充斥了整個大殿。
“去叫太醫!太醫!”
為何會這樣……
反應過來時,她的雙膝已跪於地麵之上。玉衍被急急趕來的太醫抬進了室內,一眾下人亦在太醫的吩咐下進進出出。唯有天子,那束冰冷的視線毫無憐惜之意地打在她身上,一瞬間她似是萬箭穿心,卻沒有分毫辯解之力。
她知道,是被人算計了,然而這一刻即便醒悟的再多,終究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