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其一天的殿試終於結束了,不少京城貴人都睜大雙眼打量這批新科的進士,尤其在聽到狀元郎被賜婚的消息後,不少府上有待嫁之女的人家都蠢蠢欲動了起來。
打著為自家愛女找一個有為俊才的主意,一時間,京城內車水馬龍,達官貴人互相拜訪,不少門當戶對的婚事就在期間結成,隻是,這樣歡喜熙攘的氣氛在京城並沒有持續多久,宮裏傳來的一道消息立刻澆熄了所有人的熱情,
聖上病倒了。
消息一出,許多人都不敢置信,前幾日的殿試上,聖上明明是神清氣朗,親自坐鎮,怎麼才一會就臥病在床了?
眾人一下議論紛紛,最後太醫府那直接扔出了一個積勞成疾的解釋,大家才閉了嘴,但目光還是戰戰兢兢的盯著宮裏的動靜。
一時間,喜氣煙消雲散,整個京城正慢慢被一種風聲鶴唳的氣氛包圍,走在街上的人們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隔著眾人的矚目,在高大厚重的宮牆內,宮人們依舊是有條不紊的工作著,每個宮院亦如往常,進出的仆婢和太監不曾減少,華麗的衣飾和佳肴照常往返,偶而還能看到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嬪在園林裏嘻笑怒罵,半點也沒有宮外沉重的氣氛。
在眾宮殿的中央,簇擁著主宰著一切的翔龍宮,高聳尖峭的屋頂在陽光下熠熠輝煌,周圍門禁亦是比旁殿森嚴許多,雖不時有幾個宮女進進出出,但從她們麵無表情的臉上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小聲推開門,一道磅礡的山水屏風映入眼簾,宮女一點也沒有欣賞的心情,隻是低著頭小心翼翼將藥端上前,輕聲道:“娘娘,藥煎好了,已經請太醫試毒過了。”
屏風後傳來女子略為疲倦的聲音,道:“放著吧。”
宮女細心地帶上了門,”喀”的一聲恰好驚醒床上的男子。
一睜眼,就是那張在熟悉不過的秀美麵孔。
“梓童。”他張了張幹裂的嘴唇,啞聲道。
“聖上醒了。”坐在床前的皇後溫柔的注視著剛蘇醒的丈夫,她一手端過幾上的藥碗,瓷白的湯匙在裏頭翻攪,她體貼地吹散了上頭的熱氣,柔聲道:“既然醒了,還請聖上先用藥吧。”
對著妻子美麗溫順的臉龐,皇帝卻是冷冷一笑,道:“何必呢?”
皇後麵上的笑容頓了頓,但手上的瓷碗還是執意要往皇帝的嘴邊送,道:“太醫說了,聖上這是積勞成疾,需要定期服藥,才能保聖上龍體安康。”
皇帝手一舉,推開了藥碗,俊臉卻無聲靠近了皇後,一雙眸子冷冽如刀鋒劍芒,一對目光在那張秀美的臉上來回淩遲,隻聽他冷笑道:“安康?我這病能不能好,梓童不是心裏有數嗎?”
他不在稱朕,而是稱我,顯然是要把話挑明的意思。
皇後楞了楞,但表情卻沒有多大的變化,隻看她將藥碗到一旁,在轉回來時,依舊是滿嘴的笑意,端莊的姿態,但隱隱約約間有什麼改變了,在女子清雅的眉眼間,一股不輸眼前男子的氣勢正悄悄流轉開來。
“聖上這病的確不太樂觀。”皇後笑得溫柔婉約,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床上人越發陰沉的臉色,道:“太醫說最好是多修養幾年,妾已經命人在附近的山脈處挑了一處好泉源,蓋了一處別館,聖上可以放心歇息在那。”
皇帝聽罷突然低低笑了起來,一雙冷眸卻沒有絲毫笑意,沉聲道:“梓童好打算!”
皇後眉目清淡,笑意婉轉的望著他,似乎在等什麼。
皇帝哪能不明白這個女人的意思,他微微起身,卻發現雙腳虛脫得像是被抽了骨頭,怎麼都使不上力來,他冷冷看了一眼皇後,最終隻能重重坐回床上,對房外大聲道:“慶安,給朕進來!”
醒了?站在門外的青衣太監一聽,渾身一震,腳差點軟了下來,但還是強裝鎮定恭恭敬敬地走了進去,對著那幅山水屏風,開口就要歌頌道:“恭喜聖上,賀喜聖上……”
皇帝不耐煩地打斷他,道:“把文房四寶拿來,立刻替朕擬旨,立大皇子李淩霄為太子,在朕靜養期間,由太子監國,職掌朝政。”
可憐的慶安才剛從聖上康複的驚喜中回神,一會兒又被這聖旨砸得措手不及,心肝一糾,才能沒跪了下來。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中,還沒平複好情緒的慶安隻得捏著胸口,小心翼翼的將擬好的旨遞給屏風後的人。
屏風後伸出來的是一隻女子纖細的玉手,上頭的荳蔻塗得飽滿光滑,如血滴般的紅色晃得慶安眼前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