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豪威爾談到奧蘭戰鬥時說:“在奧蘭,盟軍雖然登了岸,可是當地的法軍,尤其是法國海軍進行了猛烈抵抗,打了一些硬仗,在戰爭中輾轉千裏的美國第1師在這裏第一次嚐到了搏鬥的滋味。”
搶占卡薩布蘭卡
11月7日,巴頓少將指揮的美國西線特遣部隊正駛進卡薩布蘭卡。次日淩晨4時,他們就要在摩洛哥長達45公裏的海岸上3個要害地點登陸——南麵的薩菲、北麵的利奧特港和中間的費達拉。其中費達拉是主要登陸地點。它位於卡薩布蘭卡以北近30公裏處,是一片適宜登陸的海灘,且最靠近卡薩布蘭卡城及其戒備森嚴的港口。
巴頓的部隊隻有4個師,這是美國在戰爭初期所能調給他的全部部隊,因為美國同時必須兩洋作戰。巴頓手下的士兵過去都未曾經曆過戰鬥洗禮。在最後一刻,為了補足這支部隊的人員,還給一個師補充了400名從未經過任何基本訓練的士兵。
率領這樣的隊伍進行在當時來說最大規模的兩棲登陸,巴頓感到忐忑不安,不時引用斯通韋爾·傑克遜的一道訓誡作為自信的基本格言:“不要讓恐懼左右自己。”
在11月7日的早些時候,當這支艦隊已經在部署登陸時,巴頓給他在各運輸艦上的士兵們發了一封信,第一次把他們的任務告訴他們。信的開頭寫道:
“士兵們,我們將會受到祝賀,因為我們被選為美國陸軍中最適合參加這次壯舉的部隊。”
接著他對士兵們表示充分信任,讓他們分擔自己心中所持的疑慮。“現在還不知道,”他對士兵們說,“由法國和摩洛哥軍隊組成的法國陸軍是否會抗拒我們的登陸。很遺憾,我們必須設想與內心同情我們的英勇的法國人作戰,但是,一切抵抗都必須粉碎,不管是誰……”
“在這場戰鬥的偉大日子到來時,切記你們所受的訓練,首要的是切記進攻時的速度和銳氣是取得勝利的保障。你們必須成功,因為退卻是怯懦的,也是致命的。美國人決不投降。”
巴頓的秘訣是:“用火力牽住敵人的鼻子,並且在運動中把敵人打得屁滾尿流。”
7日晚上10時30分,巴頓上床休息。他脫去靴子,和衣而臥。這已成為他每次進入戰鬥之前的習慣。盡管臨戰前很難入睡,但他盡力平息下來,設法睡到了淩晨1時30分,此時已是11月8日,這是進攻發起之日。
巴頓正在穿靴子的時候,艦上的收音機開始播音了,發出了一個既響亮又熟悉的聲音,傳遍了全艦。這是羅斯福總統在對他的北非“朋友們”講話,由英國廣播公司淩晨1時30分準時播出講話的錄音。這是北非“火炬”行動的一部分,目的是影響北非的法國人放棄抵抗。
巴頓對此極力反對,事先曾對此深表異議。他的理由是:盟軍在阿爾及爾和奧蘭兩地登陸是在11月8日淩晨1時30分,而在卡薩布蘭卡則在淩晨4時整。這樣廣播總統的講話錄音會使卡薩布蘭卡的登陸行動失去突然性。
巴頓事先曾給艾森豪威爾發去一份措辭激烈的電報,對此提出強烈抗議。但是,艾森豪威爾告訴他:“我認為在你發起進攻之前廣播這個消息,並不會使你的進攻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論廣播與否,卡薩布蘭卡當局總是會得到中線和東線特遣部隊采取行動的消息。”
1時45分,巴頓來到他所乘坐的旗艦“奧古斯塔”號甲板上,羅斯福總統的講話錄音一遍又一遍傳入耳中,他氣得嘴唇發白。有陣子,他不停地在駕駛台上踱來踱去,學著總統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說:“我的朋友們,……我的朋友們。”但是不久,寧靜的海麵和新鮮的空氣就使他平靜下來,旋即又轉怒為喜。
巴頓自11月4日以來一直擔心天氣。自那一天起,大西洋上狂風大作,巨浪排空,艦隊中的有些艦隻左右傾斜已達42度。到了11月6日,天氣變得更為惡劣,轉好的希望非常渺茫。華盛頓和倫敦發來的天氣預報更加重了人們的憂慮。根據這兩地的天氣預報,狂風將會掀起4.6米的巨浪,從而使登陸無法進行。
艾森豪威爾將軍對摩洛哥海岸變幻莫測的天氣極為憂慮,曾提出了幾種“應急方案”,讓巴頓的部隊要麼等候天氣轉好後登陸,要麼轉而參加地中海內登陸。巴頓則堅決表示,不管11月8日天氣如何,他將按原計劃行動。巴頓的搭檔休伊特海軍少將對熱血豪膽的巴頓佩服得五體投地,向巴頓表示:海軍將奉陪到底。
在對付變幻莫測的天氣方麵,巴頓在“奧古斯塔”號上又找到了兩位盟友。一位是巴頓的外交顧問保羅·卡伯特。卡伯特曾在摩洛哥久住,深知摩洛哥海岸的天氣反複無常,他對憂心如焚的巴頓說:“長官,我相信浪濤不會給登陸造成太大的困難。”巴頓的另一位盟友是艦隊的氣象專家斯蒂爾海軍少校。當艦隊冒著惡劣的天氣向前挺進時,斯蒂爾不住地勸巴頓放心,說11月8日就會風平浪靜。他對巴頓說:“風暴的確很大,長官,但是這風暴過往匆匆,不會給作戰計劃帶來危險的結果。”他信心十足地預言:“8日那天,摩洛哥海岸附近的天氣不壞,能為登陸創造良好的條件。”
現在巴頓在甲板上環顧四周,呼吸著漆黑的夜晚裏令人心曠神怡的空氣,他首先想到的是感謝氣象專家斯蒂爾。於是他把斯蒂爾找來,對他說:“我要感謝你,斯蒂爾先生,你給我帶來了這個好天氣。你是怎麼幹的?你一定是胡迪尼!”
大海平靜了,海浪輕輕拍打著,海風徐徐吹拂著海岸。擬於費達拉登陸的12艘運輸艦和近2萬名官兵已經準確地按照規定時間和地點到達他們的位置了。實際上,從淩晨1時起,第一線的運輸艦就一直忙著吊出小船,並將部隊送上小船。1時45分,由詹姆斯·韋弗少校指揮的4艘偵察艇,配備著強力紅外線信號燈和小型無線電裝置,出發前往費達拉港內的指定地點去尋找和標明部隊即將登陸的海灘,即紅色一、二、三號和藍色一、二號。
現在天空沒有一顆星星,巴頓此時什麼也看不見,唯有艦上的機器聲和斷斷續續傳來的喊叫聲表明部隊已進入戰鬥前的最後階段。巴頓現在最擔心的是:卡薩布蘭卡暗通盟國的法國人能否有效地配合登陸行動。這次登陸到底是兵不血刃還是血流成河呢?
在摩洛哥,11月7日仍是一派和平景象。首府拉巴特光彩奪目,為摩洛哥國王陛下穆罕默德五世和維希法國的駐節長官奧古斯特·諾蓋上將的駐地。法國戰敗後,希特勒僅向這裏派出一個200人組成的德國停戰委員會,由老態龍鍾的總督埃裏希·馮·烏利希將軍指揮。被派往異國他鄉而產生的倦意,使這位納粹將領的統治變得十分鬆懈和懶散。摩洛哥的統治者是個奇怪的三位一體。最高層是納粹德國,德國人保留了法國人的統治權,而法國人又通過當地的國王施行對這塊殖民地的統治。
7日下午7時,駐卡薩布蘭卡的法國師師長貝阿圖爾將軍接到暗語:“明晨4時登陸。”貝阿圖爾曾與納粹德國軍隊打過仗,十分痛恨德國人。他準備在摩洛哥迎接巴頓的到來,並且確保西線特遣部隊的登陸暢通無阻。
貝阿圖爾立刻采取行動,派兵前往拉甘特,包圍維希法國駐摩洛哥的長官府。長官府裏諾蓋將軍可用來調動他的部隊的電話線也被切斷了。同時還將法國駐摩洛哥所有地麵部隊司令官喬治·拉斯克羅斯將軍抓起來。午夜之後兩分鍾,即“登陸日”8日剛開始時,貝阿圖爾將軍驅車前往拉甘特,走進拉斯克羅斯的辦公室,宣布自己繼任駐摩洛哥所有法國地麵部隊司令。一時間似乎一切都天衣無縫了。
8日淩晨1時,貝阿圖爾派他的年輕副官德維達蒙帶了一封措辭有禮的便箋到諾蓋將軍的官邸交給他。便箋上寫道:“美國人即將大規模登陸。真誠地邀請您,我的將軍,和我們一起解放我們的國家。”
諾蓋讀著貝阿圖爾的字條,冷若冰霜地問德維達蒙:“什麼部隊?”
“一支美國遠征軍部隊此時就在近海上,將軍,”德維達蒙說,“正等待著您的決定,是否發生流血就取決於您的決定。”
老奸巨滑的諾蓋沒有明確表態,多年的官場經曆使他決心暫且“作壁上觀”,等局勢比較明朗後再說。他回到寢室後,用貝阿圖爾的部下因疏忽而沒有切斷的私人電話線,給在摩洛哥指揮法國海軍的弗朗索瓦·米什利埃海軍上將打電話詢問情況。米什利埃的巡邏飛機和潛艇在7日黃昏前還沒有偵察到正在駛近的艦隊,便倉促得出結論,堅定地回答說:“在大西洋海麵上180公裏之內沒有情況,長官,絕對沒有情況。”
淩晨4時,諾蓋房間的電話鈴再次急促響起來,諾蓋拿起電話,話筒裏傳來米什利埃的慌恐的聲音:“將軍,已聽到大馬力船用引擎聲,估計距離約10公裏。”諾蓋開始在房間不停地踱步,竭力想弄清這一含糊不清的報告意味著什麼,究竟是盟軍的大規模登陸,還是小股入侵?如果是前者配合登陸倒也不錯。如果是後者,若配合盟軍不成,自己還得遭到維希法國的譴責和納粹德國的懲罰。不僅會丟官,弄不好還會遭到殺身之禍。盟軍要是大規模登陸,這麼大的行動怎麼可能事先沒有半點跡象可察?
4時28分,米什利埃將軍再次報告:“布隆丹橋剛才向海麵上打探照燈,遭到了一陣機關槍的射擊。”諾蓋此時斷定這隻是小股部隊的襲擊。因此,他不再猶豫,就從“壁”上跳下來,站到反美一邊,發出了一道決定性命令:“各就各位!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要抵抗。”同時以叛國罪將貝阿圖爾逮捕。
進行抵抗的命令下達了。巴頓在“奧古斯塔”號上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鮮血將染紅大海、浸透海灘。
巴頓在“奧古斯塔”號上遠眺費達拉角,看到岸上的探照燈光柱把夜空劃成一條條長帶。耳朵裏已傳來隆隆的炮聲。淩晨6時,朦朧的天色開始微明。巴頓尚未收到任何戰報。他關心費達拉的戰鬥,也為另兩處即薩菲和麥赫迪亞的登陸戰而擔心。一股大戰前莫明其妙的孤獨感困擾著他。他盡力克製自己,不讓一絲一毫的惶恐感流露出來。
在薩菲,歐內斯特·哈蒙少將指揮的登陸搶灘成功,海軍方麵隻有2人傷亡,陸軍攻擊部隊10人陣亡,75人受傷。哈蒙在拂曉之前就拿下了薩菲的港口城市,正在抓緊建立起最初的灘頭陣地。
在麥赫迪亞,特拉斯科特少將卻遇到了麻煩。這裏本是巴頓西線特遣部隊3個登陸點中最易登陸的地方。可是由於登陸點選擇不當,美軍在這裏麵對的不是迎接他們的軍樂隊,而是法國外籍軍團摩洛哥土著步兵第1和第7團的子彈和刺刀,還有海軍岸防部隊的75毫米口徑大炮。特拉斯科特將軍惱怒地說:“登陸艇的水手們缺乏經驗,航海技術低劣,再加上因時間的遲誤所致的極度慌亂,這一切使部隊的登陸一團糟。麵對裝備精良和堅決頑抗的敵人,本來是很可能招致一場災難的。”
盡管特拉斯科特手下的第9師士兵們全力奮戰,傷亡仍不斷增加。在這一天裏,特拉斯科特將軍還為他的上司巴頓抓了一名“俘虜”。當他正向一位軍官下達命令時,發現一個頭戴鋼盔、身著海軍上衣和陸軍軍褲的人正縮頭縮腳在一旁偷聽。他懷疑此人是奸細,便大步走過來,大喝一聲:“喬治。”這是這次登陸戰中的口令。如果那人知道口令的話,本應回答:“巴頓。”但他慌亂中脫口應道:
“我不是喬治,我是李中士,全軍最好的老炊。”實際上,他是美軍第60步兵團的炊事中士傅伊·李。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巴頓自己所在的費達拉地區是戰役重點,由美第3步兵師、第2裝甲師之第67裝甲團第1營和從12艘運輸艦上登陸的特種部隊共19870名官兵發起進攻。喬納森·安德遜少將在巴頓的直接督率下指揮這次出擊。
淩晨3時55分發出開始戰鬥的信號。第一批登陸的4艘艦船劈波斬浪駛抵進攻發起線。5時15分左右登陸兵抵達海灘。6時,在最不利於登陸的瓦迪內夫夫克小三角灣的藍色二號海灘上,到處都是第15團的士兵。與此同時,第30團的先頭部隊冒著炮火登上了紅色一號海灘。在登陸之前,向部隊下達了暗語,若遇到抵抗,便發回“猛襲”的暗號。
淩晨6時10分,特混艦隊司令休伊特海軍少將接到了“猛襲”的暗號。休伊特海軍少將決定一決雌雄,向整個艦隊下達了“開球”命令,艦炮鋪天蓋地地向岸上的敵炮兵和機槍陣地轟擊。
按照計劃,登陸艦將在8時即登陸開始3小時後,將巴頓送上岸去。巴頓衣著整潔,仿佛是去參加閱兵式。那筆挺的軍服絲毫看不出他曾穿著這套衣服睡了一晚。他頭戴飾有閃亮的兩顆星的鋼盔,腳穿擦得亮亮的馬靴。一想到即將上岸,巴頓便熱血沸騰。他對勤務兵喊道:“喬治,我的手槍在哪裏?”
“在艇裏,長官!”勤務兵迅速答道。
“給我拿來!”巴頓怒吼。
勤務兵迅速取來一支象牙柄鍍銀的柯爾特自動手槍和一支左輪手槍。正當巴頓低頭把手槍插入槍套並掛在皮帶上時,“奧古斯塔”號旗艦投入了戰鬥。該艦上的主炮第一次齊發就震落了巴頓登陸艇的底部。“真他媽該死!”巴頓罵道,他不得不仍就舊在“奧古斯塔”號上。
8日中午,3個登陸點的部隊都已搶灘成功。在費達拉,安德遜少將報告說,他已經控製了河流及高地,並且俘虜了德國停戰委員會的8名成員,但德國停戰委員會的頭子馮·烏利希將軍在法國人幫助下逃到了西班牙屬摩洛哥。
現在休伊特海軍少將又撥給巴頓一艘救生艇。巴頓離開“奧古斯塔”號旗艦,乘坐那隻在微波中顫微微的小艇向海灘前進,闖上了淺灘。巴頓從艇上跳下,濺著海水向前趟去。20米外有一艘登陸艇擱淺了。巴頓大步跑上前去,用肩膀去頂擱淺的船。
“到這邊來!”他提高嗓門吼道,“都過來!快!該死的!”巴頓站在齊腰深的水中。“抓住這裏,”他大叫道,“還有你,抓住那一邊,等著下一個浪頭打過來,抬起來推。好,推!媽的,推!”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小艇終於退下淺灘,向海裏的軍艦開去了。
巴頓渾身濕淋淋的,轉身對他的士兵們說:“該死的,難道你們不明白這條船還要不斷地運送彈藥嗎?沒有彈藥還打什麼鳥仗?”
巴頓離開海灘,來到紅色一號海灘的遊樂場海堤下一所小房子裏,通信兵迅速給他架起了一部野戰電話。20分鍾後,安德遜將軍匆忙跑來,一同來的還有一位氣喘籲籲的法軍上校。安德遜要求派人勸降仍在抵抗的法國海軍上將米什利埃。巴頓同意了,但不久勸降的人回來報告,米什利埃拒不投降。巴頓怒火中燒,滿嘴汙言穢語:“這個狗雜種,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懂得老子大炮的厲害。”
卡薩布蘭卡方麵3個登陸點的初戰告捷,不過在擴展灘頭堡時卻遇到了新的麻煩。法軍仍在進行抵抗,裝備和給養全部堆積在海灘上,就是無法前運。這嚴重妨礙了登陸部隊9日和10日向內地推進。
巴頓將軍在海灘上幹了大約18個小時,自始至終都渾身濕透。為了加快這裏的卸載速度,他身先士卒,累得精疲力盡。與此同時,在麥赫迪亞灘頭,特拉斯科特將軍的部隊也被守軍壓在灘頭陣地上。由於通信設備出了毛病,他長時間與巴頓失去聯絡,也失去對自己部隊的掌握。11月9日,特拉斯科特終於與巴頓聯係上了。他向巴頓求援,但巴頓無援可給。
巴頓的西線特遣部隊的通信聯絡陷入癱瘓狀態。這是整個“火炬”行動的一大缺陷。巴頓的通信中心設在“奧古斯塔”號旗艦上。在這隻擁擠的軍艦上,通訊設備分散在3處。它的神經中樞“一號電台”房間裏擁擠不堪,25個無線電報務員操縱11台無線電收報機、3台密碼機和其他設備。這種狀況使通信中心根本不能發揮有效作用。
卡薩布蘭卡的法軍拒不投降,惱怒的巴頓準備從空中轟炸和海上炮擊迫使卡薩布蘭卡投降。根據事先與艾森豪威爾商定的,巴頓要采取上述行動必須得到艾森豪威爾批準。因此巴頓故意保持沉默,想最後來個先斬後奏,再把責任推到通信聯絡上。
遲遲得不到巴頓方麵的消息,可急壞了艾森豪威爾。他在直布羅陀散發著腐爛氣味的地下室裏,不時地追問電台人員:“巴頓有消息嗎?”
“一點也沒有。”電台人員回答說。
艾森豪威爾回憶當時的情況時寫道:
“我們知道已經對西海岸發起了攻擊,可是得不到其進展的消息。實際上在某些地點,特別是在利奧特港,戰鬥很激烈。狡詐的海洋在一個月之中隻給了我們一天寧靜的海麵,這對登陸之成功是必需的,隻不過寧靜的期間太短,過了不久,增援就極其困難了。我用種種可能的辦法想與西麵的司令官亨利·休伊特海軍少將和巴頓將軍取得通信聯絡,可是無線電又失靈,傳給我們的隻是無法聽清楚的信號。因此我們想派幾架輕轟炸機到卡薩布蘭卡去取得聯係,可是有幾架被法國戰鬥機擊落了,我們才知道這種做法也是白費勁。絕望之餘,我問坎寧安海軍上將,港口是否有快艇。幸運的是,當時在直布羅陀正好有一艘速度最高的快艇起動待發,準備趕運一些必要的供應給馬耳他。海軍上將馬上毫不遲疑地把那艘快艇撥給我用,並告訴我,同西線特遣部隊取得聯係需要多少時間就用多少時間。我派美國海軍少將伯納德·比厄裏率領一部分參謀人員前往,他們在一小時之內就出發了。”
11月11日淩晨3時30分,巴頓被人叫醒,接見一位前來接洽投降的法國軍官。巴頓告訴這位法國人:“你對你們的米什利埃將軍說,如果他不願意徹底毀滅的話,他最好馬上停止抵抗,因為,”他提高嗓門,“我將發起進攻。”
來人走後整整一小時過去了,毫無消息。接著又過了一小時。巴頓下命部隊發動進攻。早晨6時25分,P-40型飛機呼嘯而過,飛向卡薩布蘭卡的轟炸目標。在防波堤外,休伊特海軍少將的艦隊已抬起炮口,待命發射。就在這時,法軍宣布投降。
“這真是千鈞一發。”巴頓後來給他妻子的信中寫道。
卡薩布蘭卡的登陸戰整整持續了74小時,現在終於結束了。這算不上一次大規模戰役,美軍的作戰和指揮出現了不少失誤。巴頓在戰役過程中因聯絡不暢好長時間無法實施有效的協調控製。各登陸點的勝利多半是由安德遜將軍、哈蒙將軍和特拉斯科特將軍在分散的、自行指揮的行動中贏得的。他們以自己的勇猛、主動和當機立斷奪取了登陸戰的勝利。法國人的抵抗對巴頓的部隊來說是幸運的,新組建的部隊經曆了戰爭流血的洗禮,巴頓及其手下的軍官們也因而獲得了打現代戰爭的經驗。
巴頓忙於指揮登陸時,在卡薩布蘭卡外正進行著一場略帶古風的海戰。11月8日上午7時,法軍的海防炮台和法國最新的戰列艦“讓·巴爾”號向盟軍的護航艦隊開火。盟軍的護航艦隊由“馬薩諸塞”號戰列艦、2艘重巡洋艦和4艘驅逐艦組成。護航艦隊以壓倒性優勢的火力還擊,法軍的海防炮台和“讓·巴爾”號被壓製。但法國的1艘巡洋艦、7艘驅逐艦和8艘潛艇乘機向費達拉方向遁逃,威脅著正輸送登陸部隊的美國運輸艦的安全。休伊特海軍少將派出軍艦前來堵截,將其逼退。隨後,護航艦隊將法艦退路截斷。遭到夾擊的法國軍艦且戰且退,損失慘重。等戰鬥結束時,7艘法國軍艦和3艘法國潛艇葬身魚腹,法軍傷亡1000餘人。“讓·巴爾”號起火燒毀,擱淺在沙灘上。
“火炬”勝利
盟軍在北非的登陸給了希特勒一個當頭棒喝!
1942年11月在法西斯德國12年的短命統治裏成了災難的化身。德軍在北非地中海戰場和蘇德戰場接連遭到三次慘敗,而且一次比一次大。11月2日隆美爾從阿拉曼敗退,11月8日英美部隊西北非登陸成功,幾天後的11月21日德軍在斯大林格勒城下被圍。
德國國防軍最高統帥部指揮參謀部副參謀長瓦利蒙特將軍悲哀地寫道:“希特勒不是在斯大林格勒會戰失敗,也不是4個月後突尼斯受挫時,才失掉戰略主動權的,而是早在11月這個德國現代史上決定德國命運的月份裏,在西線和東線敵人的打擊下就已失去了。”
他接著寫道:“1942年11月2日至21日,德軍在地中海戰場和東線遭受3次重大失敗,每次都使德國大本營驚慌失措。”
希特勒惱羞成怒,11月8日立刻打電話給瓦利蒙特,選定他為德國國防軍全權代表,想與法國最高統帥部共同阻擊盟軍登陸。當日晚他就改變了主意。希特勒從震怒中清醒過來了,意識到與被打敗的法國聯合作戰是不切實際的,法國人在德國的刺刀下的和平是靠不住的,必須迫使法國人進行抵抗,否則就占領法國的殘餘領土。
11月8日和9日,希特勒向維希法國提出要提供軍援,維希法國方麵對此避而不答,這種保留態度更加引起希特勒的猜疑。10日維希法國總理賴伐爾奉希特勒之命匆忙趕往東普魯士。當天下午,希特勒堅決要求突尼斯的各港口和空軍基地交由軸心國部隊使用。賴伐爾還想推托,說法國不能答應意大利部隊開入,好歹隻有貝當才能決定。希特勒再也按捺不住,在會談結束後不久,就命令他的部隊同意軍一道於午夜開進未被占領的法國地區,並奪取突尼斯的原法國海、空軍基地。
實際上,早在1940年12月10日希特勒簽發的第19號指令中就規定:
“為防止在法蘭西殖民帝國現由魏剛將軍控製的那部分地區出現叛亂,應做好迅速占領法國本土迄今尚未占領的地區的準備工作。關鍵是,必須對法國本土艦隊和法國空軍駐本國機場的部隊保持警惕,最起碼要防止它們倒向敵人一方。”
這項行動的代號“阿蒂拉”,當時是極為保密的。現在眼見法國靠不住,希特勒便拿出了他的殺手鐧。不過這次又加上了法屬突尼斯。
德國機械化部隊很快占領了法國南部,同時6個意大利師從東麵長驅直入。9日下午,德機開始飛抵突尼斯附近的一個機場,同時開來了地麵上保護德軍飛機的部隊,但被法軍圍困在機場內。11日起,空運成倍增加,鄰近的法軍被解除武裝。大炮、坦克、運輸車輛和軍需物資源源不斷地海運到比塞大港口。到11月底,開到突尼斯的德軍已達1.5萬人,100輛坦克。同時從的黎波裏經陸路開來意軍近1萬人。德軍由隆美爾的原部下尼林將軍指揮。德意軍一邊加緊增兵,一邊猛打猛衝。1942年12月9日,希特勒派於爾根·阿尼姆大將擔任已改稱第5裝甲集團軍的軸心國部隊總司令,著手把突尼斯和比塞大包括在內的兩個環形陣地擴大為一個總橋頭堡,用近200公裏長的一連串防衛哨所連接起來。希特勒搶占突尼斯給盟軍在北非的作戰行動設置了很大的障礙,成為盟軍日後不得不硬啃的“核桃”。
希特勒還想搶奪法國的土倫艦隊。當德軍趕抵土倫周圍時,雙方達成了一項協議。根據協議,在土倫港周圍設立一個自由區,由法軍守衛。但是德方在11月18日卻要求法軍全部自該區撤退。土倫艦隊的法海軍官兵於11月下旬將軍艦鑿沉。共有73艘軍艦沉沒,其中包括1艘戰列艦、2艘戰列巡洋艦、7艘巡洋艦、29艘驅逐艦和魚雷艇,還有16艘潛艇。如果這些軍艦落入德國手中,定會給盟軍日後的海上行動帶來極大的麻煩。同盟國方麵對法國土倫艦隊的沉沒甚為惋惜,如果法國海軍主動配合的話,本可以將艦隊拉出來加入英美海軍共同對法西斯作戰的。再說,俘獲土倫艦隊本是“火炬”戰役的目標之一,可惜未能實現。
希特勒入侵法國南部,使北非的法國軍官大為震動和憤怒。在維希首腦貝當的默許下,達爾朗等人加快了與盟國合作的步伐。11月13日,雙方達成了停戰和維護法屬北非秩序的協議。這時艾森豪威爾剛從直布羅陀飛來,立刻予以認可。根據協議條款,達爾朗任高級專員兼海軍總司令;吉羅任地麵和空軍部隊總司令;朱安任東區司令;諾蓋任西區司令兼法屬摩洛哥駐紮總督。艾森豪威爾之所以格外願意認可這項協議,主要是他終於明白,隻有達爾朗才能帶領法軍倒向同盟國一邊。艾森豪威爾的決定立即得到羅斯福和丘吉爾的認可。
由於同盟國在北非承認了一個臨時的法國行政機構,北非西北部包括阿爾及爾以西的戰鬥在11月13日就完全停止了。“火炬”戰役取得了輝煌戰果。盟軍以不大的代價,攻占了阿爾及爾、奧蘭和卡薩布蘭卡。盟軍的勝利原因是多方麵的。第一,英美握有強大的海、空軍優勢,這是兩棲作戰的必要前提。第二,英美善於偽裝、精於欺騙,達成了戰略和戰役的突然性。第三,法屬北非的法國軍隊雖有十幾萬人,但與德國貌合神離。加之英美方麵外交手腕運用得當,取得了法方的配合。法軍雖進行過抵抗,但總體上說來是零散的和不堅決的。“火炬”戰役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次“政治仗”。盟軍方麵充分利用了德法之間的矛盾,在政治上技高一籌。最後還有一點,親法西斯的西班牙佛朗哥政權沒有插手。佛朗哥在法西斯德國和意大利江河日下的局勢下保持中立。西班牙與北非僅隔一道窄窄的直布羅陀海峽,在北非又擁有一個西屬摩洛哥,如果西班牙插手或者允許德軍假道西班牙進入北非,那就會對盟軍的登陸構成極大威脅。這曾是艾森豪威爾等人非常擔心的。
“火炬”戰役勝利了,現在陰霾即將散去,陽光將要普照北非大地。但是“火炬”戰役勝利得並不完滿。艾林豪威爾說:“在東段,突尼斯的情況不大一樣。”
的確,如果當時製訂作戰計劃時膽量更大些,登陸地點選得更靠東些,或者盟軍的進攻速度更迅猛些,那麼盟軍本可挾勝利之威迅速搶占突尼斯,希特勒便沒有時間在那裏建立一個橋頭堡了。實際上希特勒在出兵突尼斯的最初日子裏一直是膽戰心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