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早就渴望著上戰場。當美國尚未正式參戰前,他就模仿意大利統一時期的加爾波蒂將軍悄悄給加拿大的一位將軍寫信,要求以加拿大軍官的身份參加對法西斯的戰爭。聽了艾森豪威爾的話,他先是一愣,接著大聲說:“艾克,假如我能參加戰鬥,我他媽的甘願當一名少尉。”這次艾森豪威爾再次想到了“沒人要的狗東西”——喬治·巴頓。
1942年8月9日晚上,艾森豪威爾喝完一碗雞湯,沒有任何其他安排,正打算就寢時,忽然電話鈴響了。“艾克,”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該死的,我剛剛抵達這個倒黴的城市。我待在克拉裏奇旅館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喬治!”艾森豪威爾大聲說,自然他聽出打電話的人是巴頓,“唉呀,老兄,聽到你的聲音我多高興!馬上到我這兒來,跟我一起喝點難吃的脫水雞湯吧。”
過一會兒巴頓就來了,喝了點酒,用過晚餐便投入“火炬”作戰計劃的討論。巴頓是奉馬歇爾之命到倫敦來考察現場情況的,他一直等到8月21日。後來他奉命率美國西線特遣部隊,直接從美國乘軍艦趕赴西北非海岸參加登陸作戰。
英國部隊司令官們的任命卻一波三折。原定要在“火炬”戰役中指揮英國部隊的哈羅·亞曆山大將軍調往開羅,由蒙哥馬利將軍接替。接著,蒙哥馬利也被調往埃及,去指揮處於危境中的英第8集團軍。他的職位由“一位叫安德森的蘇格蘭人”接替,此人即是肯尼恩·安德森中將。英國指揮係統中連珠炮式的更換使艾森豪威爾感到不安。當英國戰時內閣成員伊斯梅將軍奉命把連續變動的情況通報給他時,他忍不住問道:“坦率地告訴我,英國人對‘火炬’戰役的態度究竟是否認真?”不過,艾森豪威爾後來對安德森的合作基本上還是滿意的。
在初秋,英方又解除了拉姆齊海軍上將的遠征軍海軍司令之職,而任命安德魯·坎寧安海軍上將接替他的職務。坎寧安是個納爾遜式的海軍將領,在此之前曾率英地中海艦隊在地中海上多次大敗意大利人。他精力充沛,不畏艱險,富有才智,直率而又執拗。艾森豪威爾稱他“是個名副其實的老水手”,“英國海軍上下,甚至包括英美兩國的其他軍種在內,對他的擁戴程度毫不遜色”。
艾森豪威爾在軍校學習期間,就已經了解到拿破侖戰爭期間反法聯盟失敗的原因之一就是內部不團結,他回憶說:“當參謀學院的學員們逐漸了解到拿破侖經常是對結盟國家,因而也是意見分歧以及政治、經濟和軍事利益各不相同的集團作戰時,甚至連他作為傑出的軍事統帥的名聲也遭到了損害。”他決心搞好英美之間的團結。妨礙團結的因素是多方麵的:美國士兵的薪水比英國士兵的多得多;英國少女對報酬優厚的美國兵的青睞引起了英國人的惡感;英軍官兵對尚無戰鬥經驗的美軍十分蔑視,認為他們自吹自擂、大言不慚;而美國人抱著“我們又要在這裏為你們作戰”的態度對英國人不大尊重。在高級軍事崗位上,兩國都有強手,又都有自己的民族主義觀念。英美兩國政治與軍事機構不同,做出決策的方式各異,戰術手段、指揮和參謀程序、民族心理及語言不一,這些都造成兩國高級軍官之間的誤解。艾森豪威爾必須盡可能化解分歧,以便協調一致地打擊敵人。
艾森豪威爾麵臨的挑戰和責任,的確如他所說:“沒有先例可循,好比航海沒有航海圖導航。”關於最高統帥的權力並沒有正式的規定,即使有規定也不會有多大作用。照他看來,“這種權力不能由一個國家施加給另一個國家的個人。隻有信任和信心才能牢固地建立盟軍統帥的權力,使他永遠不會害怕缺乏這種合法權力”。
艾森豪威爾以他的才幹、信念,動人的風度,熱情的微笑,謙遜的態度,誠實而坦率的為人風格,在完成英美盟軍團結上取得了成功,消除了冷漠的英國人的疑慮。丘吉爾稱他“可能是世界上最樂觀的人”。
“火炬”戰役計劃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其間經過了許多爭論和更改。英美兩國海軍一直強調海軍支援和登陸艦隻不足。8月11日艾森豪威爾曾召集一次會議,出席會議的有斯塔克海軍上將、其他幾名海軍將領和一名叫弗蘭克·托馬斯的海軍上校。他們都是美國海軍軍官。托馬斯上校把局勢描繪得漆黑一團,甚至說可能遭到一兩艘德國航空母艦(其實德國海軍沒有航空母艦)的威脅。他越說越起勁。當時在倫敦的巴頓義憤填膺,隻是由於艾森豪威爾的幹預,巴頓和托馬斯之間才避免了一場公開激烈的辯論。艾森豪威爾堅定、明確地對討論做出了總結。他說:“‘火炬’戰役是美國總統和英國首相下達的命令。不論我們喜歡不喜歡,也不管有多大障礙,該計劃必須實施。即使一艘護航艦都沒有,我的命令要求進入西非和北非。不管有無軍艦,我都要去開展這次戰役,哪怕是我一個人劃著小艇去,也在所不惜。”
製訂計劃先要確定進行攻擊的地點和能夠投入作戰的兵力兵器。最初確定四個港口為必爭之地,從西往東依次是卡薩布蘭卡、奧蘭、阿爾及爾以及地中海岸的波尼。卡薩布蘭卡是蜿蜒於阿特拉斯山脈的那條向東穿過奧蘭、阿爾及爾直至突尼斯的漫長而破舊的鐵路的終點。如果沒有這條破爛的鐵路,英美所有進入地中海的部隊都會被截斷,甚至想突圍都要冒極大的風險。海軍不同意從這裏登陸,因為這一帶海岸在整個晚秋和冬季波濤滾滾,平均每五天中就有四天驚濤拍岸,很不適宜小艦艇登陸。奧蘭和阿爾及爾勢在必奪,而且奧蘭附近的飛機場對於日後作戰是必不可少的。阿爾及爾是該地區的政治、經濟和軍事中心,其重要性自不待言。
由於護航艦隻和登陸艇不足,隻能選擇其中三點作為登陸場。這就產生了兩種方案:一個方案是進攻卡薩布蘭卡、奧蘭和阿爾及爾;另一個方案則是進攻奧蘭、阿爾及爾和波尼。艾森豪威爾組織人研究了很久,決心把全部兵力開進地中海,爭取登陸成功後迅速向德意部隊在北非的戰略要地突尼斯城挺進。突尼斯城的誘惑力如此之大,使艾森豪威爾決心放棄卡薩布蘭卡,集中兵力於奧蘭、阿爾及爾和波尼三地。
但是這一計劃遭到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的強烈反對。8月25日,美三軍參謀長送達倫敦一份備忘錄。備忘錄強調:登陸重點在卡薩布蘭卡,登陸部隊隻依靠直布羅陀海峽為運輸線風險太大,必須搶占卡薩布蘭卡,控製那條破爛的鐵路線作為海上運輸線的補充;不能在波尼登陸,英美空軍無法對那個距離意大利和西西裏島的軸心空軍部隊如此近的登陸場提供有力的空中掩護。艾森豪威爾被迫放棄了波尼,後來證明這是致命的,登陸部隊隻能沿陸地從西向東逐步推進,不能很快搶占突尼斯,將德意部隊迅速趕出北非。
美參謀長聯席會議還反對把阿爾及爾作為登陸重點。丘吉爾對此甚為不滿。9月1日他致電羅斯福總統:“不管有多麼大的困難,我們認為重要的是,應在占領卡薩布蘭卡及奧蘭的同時占領阿爾及爾。阿爾及爾是最友好,也是最有希望的地點,那裏的政治上的反應對整個北非是最有決定性的。為了對卡薩布蘭卡登陸的可能性有所懷疑而放棄阿爾及爾,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很嚴重的決定。假如這使德軍不但在突尼斯而且在阿爾及利亞先發製人,那麼,在整個地中海地區力量的對比勢必是可悲的。”在9月4日打算發給霍普金斯而實際沒有發的電報中,丘吉爾厲聲責問:“設置一個盟軍總司令或最高統帥,如果不給他一點自由來擬定計劃,來決定如何、何時、何處應用他的部隊,那麼又起什麼作用呢?……我不知道美國參謀人員為什麼不願進入地中海,尤其是阿爾及爾,卻急於要把一切力量都集中到卡薩布蘭卡方麵。”
就在9月4日這天,羅斯福致電丘吉爾:同意將擬用於卡薩布蘭卡和奧蘭登陸的部隊各減少5000人,轉用於阿爾及爾,以加強那裏的登陸兵力。
英美兩國為“火炬”共調動了110艘運送部隊和貨物的船隻以及200艘軍艦。丘吉爾要求:“‘火炬’作戰這種兩棲作戰行動必須配合得像鑲有寶石的手鐲一樣。”經過一係列緊張的訓練和演習,這個特大的“手鐲”就要完成了。
確定點燃“火炬”的時間
7月份時英美曾商定“火炬”作戰最遲不晚於10月30日發動。羅斯福說“時間是個重要因素”,於是一度提前至10月15日。經過一番爭論和修改,需要重新確定發動的時間了。9月22日,在丘吉爾主持的,並有艾森豪威爾參加的英國三軍參謀長會議上,做出了最後的決定。點燃“火炬”的日期定為11月8日。
向奧蘭和阿爾及爾兩地突擊的部隊由兩大護航艦隊運載,從英國一同開出,慢的一隊10月22日啟航,快的一隊10月26日出發。這樣安排時間,為的是使兩大護航艦隊能於11月5日晚同時通過直布羅陀海峽。坎寧安指揮的部分英國地中海艦隊立刻接上來掩護。麵對如此龐大的海上編隊,意大利海軍艦隊根本不敢進行攔截。
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國,巴頓正做出征前的最後準備。他這次出征的心情與其說充滿信心,莫如說破釜沉舟。10月20日,他寫下遺囑,並作書給他的妻子,叮囑她隻有在“確定我真的死了”以後才能拆開。當日他去白宮向羅斯福總統辭行,以其最拿手的高調同總統保證說:“閣下,我隻想對你說,我決心在海灘上不成功便成仁。”
10月21日晨,巴頓前往沃爾特·裏德醫院向潘興將軍告別。潘老將軍已老態龍鍾,因沒有人再來征求他對戰爭的意見而倍感淒涼。潘興回憶起1916年巴頓殺墨西哥人的事。當巴頓說那支手槍還帶在身上時,潘興說:“我希望你用它打死幾個德國人,用你的鋼劍劈死個把人。”巴頓告辭時,戴好帽子向潘興敬禮,潘興起身敏捷地還了禮。“他好像一下子年輕了25歲。”巴頓寫道。
10月24日淩晨2時30分,巴頓乘坐休伊特海軍少將的旗艦“奧古斯塔”號從弗吉尼亞的諾福克港出發。他率領的西線特遣部隊共3.4萬人,全部由美國兵組成,將由36艘運輸艦、貨船和油船載運,在68艘軍艦護艦下,橫跨大西洋,行程近5500公裏。巴頓筆直地立在甲板上,夜沉沉,海茫茫,護航艦隊浩浩蕩蕩、劈波斬浪向卡薩布蘭卡進發。
在倫敦,艾森豪威爾說:“萬事皆備,該鎖上辦公室了。”11月5日他們一行乘坐5架“空中堡壘”飛機飛往直布羅陀,那裏設有指揮“火炬”的盟軍最高司令部。與此同時,美國總統羅斯福親自出馬,導演了一個艾森豪威爾正在華盛頓訪問的騙局。
“不可能”的事發生了
摩洛哥的大部、阿爾及利亞、突尼斯均是法國在北非的殖民地。1940年法國戰敗後,希特勒出於政治考慮,讓貝當元帥為首的維希法國保留了對法國南部和法屬北非殖民地的統治。卡薩布蘭卡在法屬摩洛哥(另外北部有個西班牙屬摩洛哥)、奧蘭和阿爾及爾在法屬阿爾及利亞。
美國人希望英美部隊的登陸會引起北非法軍和當地土著居民的反納粹起義,下了很大功夫做這件事。早在10月間美國人就設法把法國堅決反納粹的吉羅將軍從監禁地營救出來。11月7日夜,吉羅將軍來到艾森豪威爾在直布羅陀的司令部。艾森豪威爾渴望與他會見,因為在他看來,爭取到吉羅就可能使法軍放棄抵抗,從而大大減少部隊的傷亡。吉羅卻有點不自量力,說:“我要擔負指揮全部盟國遠征軍的任務。”
艾森豪威爾說:“這是不可能的,盟軍中沒有一個法國士兵。要說有的話,都在納粹那邊。”
吉羅不斷地重複說:“我不能接受盟軍司令部中的副職,這樣做不會取得法國人的諒解,反倒會玷汙我的軍人榮譽。”
會談陷入了僵局。最後吉羅甩下一句“我將袖手旁觀”。幸而一夜的睡眠使他的頭腦清醒了些,第二天早晨的會晤中他向艾森豪威爾表示願接受他的領導和指揮。不久,艾森豪威爾就後悔起來,不該在吉羅將軍身上花費那麼多功夫,因為他對北非的法軍沒有多少號召力。
偶然和機遇使達爾朗海軍上將派上了用場。達爾朗是維希法國的副元首和武裝部隊總司令,被認為是貝當元帥的繼承人。達爾朗剛巡視北非回到法國。他的兒子突然得了小兒麻痹症,在阿爾及爾住了醫院。達爾朗一得知兒子病重的消息,便於11月5日匆忙飛回北非。因此,正當英美即將大舉進攻之際,他恰巧在阿爾及爾。達爾朗對英國人十分反感,長期以來一直投靠軸心國。美國在北非的政治代表羅伯特·墨菲(美國與維希法國保持著外交關係)希望達爾朗能及時離開。可是達爾朗十分關懷他兒子的病,在阿爾及爾逗留不走,住在一位法國官員的別墅裏。墨菲和親英美的法國北非軍事長官朱安將軍十分為難。因為達爾朗握有實權,隻要他不走,朱安就無法讓法軍配合盟軍登陸。因此,探明達爾朗的態度是非常關鍵的。
丘吉爾對爭取達爾朗合作的作用十分清楚。在艾森豪威爾離開倫敦飛往直布羅陀之前,丘吉爾對他說:“如果我能見到達爾朗的話,盡管我極恨他,但若能使他把土倫艦隊帶到盟軍這邊,讓我爬一英裏也願意。”艾森豪威爾決定爭取達爾朗合作,後來證明這著棋走對了。
在卡薩布蘭卡和奧蘭都有法國軍官和官員打算配合盟軍的登陸行動。北非法軍已不可能作為一個整體對登陸進行堅決抵抗。
對英美部隊的登陸準備,意大利海軍早有所察覺。在登陸以前的幾個月中,意海軍派駐阿爾及利亞的停戰小組就報告說盟軍很可能正在準備在北非登陸。1942年9月末,意海軍總部向意最高統帥部報稱,盟軍登陸點極可能在阿爾及利亞,並在幾星期內下手。
11月6日夜裏,意海軍總部獲悉盟軍的艦隊正通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情況報到德南線總司令凱塞林那裏,凱塞林打電話給德空軍總司令戈林。戈林說:“根據我們的估計,這支艦隊在未來40~50小時內將駛入我們空軍的航程之內,因此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凱塞林憂鬱地問:“元帥先生,如果有一支船隊企圖在非洲登陸呢?”
戈林說:“我看它們不是企圖在科西嘉島或撒丁島登陸,就是企圖在德爾納或的黎波裏登陸。不過,不會在法屬的港口登陸。”
凱塞林:“隻要這支船隊穿過西西裏海峽,我就有時間對付它了。”
戈林:“如果它不開往撒丁島,就必然會穿過西西裏海峽,意大利人沒有在那裏的海麵布設水雷,應當對他們指出來。”
11月7日晨,英美的龐大艦隊已駛抵各登陸點附近海域。與此同時,法西斯德國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正乘坐他的防彈列車,從東普魯士的大本營出發前往巴伐利亞州的慕尼黑,去紀念與這場戰爭毫不相幹的一個使人傷感的日子。19年前,即1923年11月16日,希特勒發動了一場未遂暴動。這次暴動在一個啤酒館裏開始,後被鎮壓下去了。從此以後,他每年都要回到慕尼黑和納粹黨的老戰士們一起紀念這件事。
1942年11月,盡管斯大林格勒周圍的德軍已險象環生,希特勒還是離開了東線,去參加一年一度的紀念活動。隨他前往的有他最親密的軍事助手陸軍元帥凱特爾和約德爾將軍及其基幹人員。希特勒通過專列上的通信設備與戰爭保持著密切聯係。
11月7日下午7時,希特勒走進了設在專列上的會議室,參加每晚照例舉行的形勢彙報會,聽取約德爾將軍的分析。約德爾近日不斷收到英美盟國艦隻在直布羅陀集中的情報。11月7日晨收到的最新情報說:“同盟國有4至5個師正在直布羅陀附近的船上。”
希特勒剛剛在會議桌首席座位上坐好,約德爾就開始講述他對形勢的估計。
“元首,”他說,“此時此刻還沒有明確的跡象表明敵人的意圖到底是什麼。但根據敵艦活動的若幹確實情報,我們可以依次推想敵人可能采取的幾種行動。”
“毫無疑問,同盟國正計劃在南部進行大規模的登陸。但是在什麼地方登陸呢?”
“看來,他們極有可能在昔蘭尼加登陸,以加強英國蒙哥馬利將軍的第8集團軍,並加速陸軍元帥隆美爾部隊的徹底覆滅。這次行動也可能還有一個平行的目的,即要收複克裏特島,為同盟國在東地中海建立一個強大的堡壘。”
“最後,同樣重要的是,不能完全排除他們要在馬耳他或在的黎波裏塔尼亞,甚至在西西裏登陸的可能性。但這些可能性似乎不大。”
在對敵人的行動做了多種可能的推測後,約德爾仿效著希特勒按其著稱的直覺下了個毫不含糊的結論:“進攻北非的法屬領地是根本不可能的。”
沒過幾個小時,約德爾所說的“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發生了。“火炬”在西北非海岸終於點燃起來了。
成功登陸阿爾及爾
進攻阿爾及爾的東路海軍特混艦隊由英國海軍少將哈羅德·巴勒斯指揮,登陸部隊由美國陸軍少將查爾斯·賴德少將指揮。登陸部隊由美英兩國部隊混合編成。之所以采用這種奇特的混合編製,就是讓法國人誤以為登陸的全是美國人從而放棄抵抗。
11月7日拂曉,美國運輸艦“托馬斯·斯通”號在離阿爾及爾不到300公裏處曾遭到一艘德國潛艇的魚雷攻擊。此後艦隊便再也沒有遇到麻煩。入夜,一隊在阿爾及爾市以東約30公裏的馬提福角附近登陸,另一隊在該市西20公裏的西迪費魯希角登陸,第三隊則在再往西65公裏的卡斯蒂利奧內附近登陸。第三隊主要是英國人。
英軍在卡斯蒂利奧內附近海灘的登陸在11月8日淩晨1時開始。這裏盡管灘險浪高,但起初進展十分順利。上午9時,登陸部隊已到達利達機場。
在阿爾及爾東麵登陸的部隊起初比較混亂,但由於法軍沒有進行認真抵抗,登陸部隊迅速整頓好隊勢,8日淩晨6時就進抵重要的白屋機場。在向阿爾及爾市推進時,曾遭到據守一個村落的法軍小股部隊的堅決抵抗。馬提福角的法軍海防炮台拒不投降,午後盟軍艦炮和飛機聯合轟擊才迫使炮台守軍放下武器。
搶占阿爾及爾港本身的戰鬥進行得並不順利。英國驅逐艦“布羅克”號和“馬爾科姆”號懸掛著美國國旗,載著一營美國步兵,擔負搶占港口的任務。兩艦剛駛入港口,便遭到港口守軍的猛烈炮擊。“馬爾科姆”號受到重創後撤退。“布羅克”號連衝了四次才衝破交叉火網,停靠在碼頭邊。美軍士兵登上岸後沒遇多少抵抗便占領了各項設施,但上午8時,守軍大炮猛轟“布羅克”號,迫其啟碇撤退。登陸部隊被法軍包圍,午後不久被迫投降。
在阿爾及爾以西的西迪費魯希角附近登陸時也出現了混亂。若幹登陸艇走錯了航道,開到更西麵的海灘。還有不少登陸艇被浪打壞或因發動機故障停駛。每一營登陸部隊都散在近30公裏長的海岸上,難以形成強有力的戰鬥力。幸虧部隊開始受到的抵抗輕微,又有擁護盟軍的法國官兵接應,登陸部隊才免遭敗北。
在阿爾及爾暗通盟軍的法國人並未及時接到盟軍的登陸通知,對登陸地點豪不知曉,但他們克服了重重困難,較出色地完成了配合盟軍登陸的任務。他們委派軍官到沿海一帶迎接美軍並擔任向導,組織隊伍奪取控製據點,切斷電話,占領警察總局和分局,監禁抱有敵意的高級官員,接管廣播電台。總之,在盟軍登陸時,他們已使阿爾及爾的指揮係統陷於癱瘓或半癱瘓狀態,並把阿爾及爾控製到上午7時左右。但由於美軍未能及時登陸,雙方配合不好,暗通盟軍的法國人漸漸失去對局勢的控製。他們中有的被清除,有的被逮捕。
與此同時,法軍高層軍官之間的鬥爭正進入白熱化。盟軍寄希望於駐守阿爾及爾的法國軍事長官朱安將軍。朱安與美國駐法屬北非總領事墨菲關係密切。11月7日午夜稍過,墨菲訪問了朱安,告訴他登陸時刻已經來臨。朱安未料到盟軍的登陸會來得這樣迅速,更讓他擔心的是達爾朗在阿爾及爾,自己無法控製阿爾及爾的局勢。朱安與墨菲商量的結果,決定打電話給達爾朗,請達爾朗馬上到他們這裏來。
清晨2點,達爾朗住處的電話鈴響了。達爾朗操起話筒,懶洋洋地問道:“是誰這個時候打電話?”
話筒裏傳來朱安的聲音:“長官,我是朱安,請您到我這裏來一下,有要事相告。”
達爾朗果然到了朱安那裏,當他被告知美軍即將在阿爾及爾登陸時,氣得滿臉脹紅,憤怒地說:“我早就知道英國人是愚蠢的,但我一直認為美國人要比英國人聰明一點。現在我開始認為你們美國人所犯的錯誤之多也不下於英國人。”達爾朗第一個反應是拒絕與美軍合作。
在此期間,朱安原定的計劃在逐步執行中。成群的持槍的反維希的法國熱血青年包圍了朱安的別墅,想迫使達爾朗改變態度。可是拂曉前,警察當局派來50名警察驅散了那幫青年人,並逮捕了朱安、墨菲等人,靜待達爾朗的進一步指示。
這時,盟軍登陸的時刻已經來到。11月8日天亮以後,消息更是紛至遝來。達爾朗思量再三,便和朱安互存戒心地上路,到達設在帝王堡內的阿爾及爾法軍總部,留下墨菲仍被警察軟禁在那幢別墅裏。上午7時40分,達爾朗致電貝當,請求指示。電文如下:
上午7時30分的情況如下:搭乘英國艦隻的美軍已於阿爾及爾及其鄰近地區實行登陸。守軍在幾處地點,特別是在港口及海軍司令部兩地,擊退了進攻。在其他地點,由於采取突然襲擊,登陸獲得成功。局勢在日益惡化,守軍不久即將無法支持。各方麵報告表明,大規模登陸正在醞釀中。
上午11時30分,達爾朗又給他的上級去電說,“阿爾及爾可能今晚失守”。下午5時,達爾朗再發出一電報,近似哀鳴:“我軍雖盡力阻擋,美軍也已進入市區,我已命令當地駐軍司令朱安將軍就阿爾及爾城投降一事進行談判。”下午7時,阿爾及爾投降了,盟軍登陸成功了。從這時起,達爾朗海軍上將就落入美軍手中,朱安將軍在盟軍領導下重掌大權。
奪取奧蘭
法軍在奧蘭的抵抗頗為頑強。但美軍特遣部隊和運他們到現場並送上岸的英國海軍部隊配合默契,很快克服了困難。美軍的先頭突擊部隊是特理·艾倫少將率領的美第1步兵師及美第1裝甲師的半數人馬。
盟軍在奧蘭的進行計劃是:以兩翼包抄攻占奧蘭城和奧蘭港口。特理·艾倫指揮的兩個團級戰鬥群在奧蘭以東45公裏的阿爾澤灣海灘登陸;西奧多·羅斯福準將率領的第3戰鬥群在城西25公裏的萊桑達盧塞海灘登陸。接著,一支輕裝甲縱隊從阿爾澤的灘頭向內陸推進;另一支較小的輕裝甲縱隊則從奧蘭以西55公裏處的布紮加爾港登陸點出發,攻占奧蘭以南各機場,並從背麵逼近奧蘭城。至關重要的是迅速封鎖奧蘭城,因為據估計,城內有1萬名守軍,如果得到內陸各駐地派來的增援,不出24小時人數即可以增加一倍。
戰鬥開始進行得十分順利。11月7日傍晚,護航艦隊裝出經過奧蘭,向東駛出的樣子,隨之趁夜色掩護折回。淩晨1時,在阿爾澤準時開始登陸。隻隔半小時,在萊桑達盧塞和布紮加爾港的登陸也開始了。盟軍登陸達成了完全的戰役突然性,在海灘上沒有遇到任何抵抗。這一帶共有13座海防炮台,當地法軍直到拂曉才發現盟軍的行動,並以零星炮火組織抵抗。英海軍艦炮猛烈轟擊,同時施放煙幕掩護登陸和卸載。一切都在順利進行中。
登陸部隊試行正麵進攻奧蘭港時卻吃了敗仗。在敘利亞與英軍作過戰的許多法國正規部隊以及對英軍在1940年進攻米爾斯克比爾懷恨在心的法國海軍部隊都進行了頑強抵抗。盟軍進攻奧蘭港是為奪取這個港口的設施,以免法國人破壞,並防止法國人鑿沉停泊在港內的艦隻。兩隻英軍快艇“沃爾納”號和“哈特蘭”號,載著400名美軍,同兩隻摩托艇一起執行這個大膽的計劃。美國海軍當局認為這樣做太莽撞而加以反對,但英國海軍堅持。
該計劃最大失策在於,發動進攻時間安排在登陸後兩小時,恰好在其他各地登陸已喚起法軍充分注意之時,這樣便喪失了進攻的突然性。兩艘英國軍艦均高懸著美國的星條旗,“沃爾納”號在英皇家海軍上校彼得斯的率領下駛進奧蘭港,“哈特蘭”號緊隨其後。兩艘軍艦原來都是美國的緝私艦,是根據租借法案轉交給英國的。軍艦的鋼板太薄,在法軍猛烈炮擊下均被擊毀,艦上的人員多半犧牲,餘下的多數負傷被俘。彼得斯上校僥幸死裏逃生。
到拂曉時,法國的驅逐艦和潛艇紛紛衝向奧蘭灣,對盟軍構成嚴重威脅。盟軍護航艦隊憑借優勢的艦炮火力進行猛烈攻擊,法國驅逐艦抵抗不住,部分被擊沉,大部倉皇逃離戰區。法國潛艇在盟軍驅逐艦攻擊下也被迫撤離。法國海岸炮兵對登陸部隊繼續轟擊,戰鬥仍在激烈進行中。
8日上午9時,登陸部隊從各灘頭陣地開始向內陸推進。11時,來自阿爾澤的沃特斯上校的輕裝甲縱隊抵達塔法拉烏伊機場,並報告說一小時後機場便可供使用。但當沃特斯上校率隊向北進攻時,遇到法軍的頑強抗擊,被迫停止前進。從阿爾澤和萊桑達盧塞兩灘頭實施向心攻擊的步兵,在逼近奧蘭時也遇到抵抗無法前進。
9日,奧蘭的戰事沒有什麼進展。法軍不僅加強了抵抗,還對阿爾澤灘頭陣地上的盟軍翼側發動了一次反攻。阿爾澤灘頭的盟軍唯恐被趕下海去,連電請求增援。負責指揮奧蘭登陸的司令官不得不從其他陣地調來戰鬥部隊,從而打亂了整個作戰計劃。雖然當天下午占領了拉塞尼亞機場,可是停在機場上的法軍飛機已提前飛走,又因法軍繼續以猛烈的炮火封鎖機場,致使機場無法使用。夜間,盟軍登陸部隊繞過通往奧蘭公路上的一些孤立支撐點,向前推進。
10日早晨,盟軍從東西兩麵對奧蘭城發起總攻,步兵部隊再次遭到阻擊。不過法軍的注意力被東西兩麵的盟軍步兵吸引住了,盟軍兩支輕裝甲縱隊的先頭部隊則趁機從南麵直驅城內,除遇到狙擊外,沒有遭到像樣的抵抗。午前,盟軍輕裝甲縱隊攻到奧蘭城內的法軍司令部。法軍司令官被迫投降。在奧蘭3天陸上戰鬥中,美軍傷亡400餘人。第3天戰鬥逐漸減弱,原因是奧蘭的法軍司令部知道阿爾及爾正在進行談判,已無心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