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看得癡一陣怔一陣,如此精妙高雅的男子,無論是將她帶入畫境,還是與她共渡現實,都是極好的,時時充滿意境與情趣,卻又仿若天然,令人心曠神怡,陶醉其中。
她要嫁給他,無論如何也要嫁給他。
“我冷真一生唯一的遺憾,是遇到的第一個男子不是你,愛上的第一個男子也不是你,以致讓我帶著破損的心肺愛你,帶著不堪的過去愛你,即便我完全釋懷,即便我不再在乎那一段記憶,然而,我終究是一個擁有過去的人,是一個曾愛過別人的人,若讓我選擇,我願意從一而終,心無旁鶩地愛你。”
那一瞬間的觸動,讓她忽然擁住他,動情地說出這一番話來,末了臉一紅,窘迫地埋在他的懷間。
赤暝,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
也許是她的舉動太過突然,也許是她的態度太過激烈,楚赤暝任由她擁著,一動不動,嘴角卻噙起一抹濃濃的笑意,眸爍流光,胸膛越發地溫暖,沉默半晌,垂首到她頸間,“不就是一副畫麼,讓你激動成這樣。”
真是不解風情,冷真手悄無聲息地下移,擰了那裏一下。
楚赤暝一聲慘呼,卻將她擁得更緊,手指幾乎叩入她纖弱的後背,喘氣,咬牙,“可真壞,就算給我一刀,也萬萬不可傷害它。”
冷真陰惻惻地笑了,“不就是輕輕撫摸一下麼?”
楚赤暝張口咬住她柔頸,“要是輕的話,你已經在床榻上了。”
忽然,一陣簫聲在別處響起,低徊寥落,沉鬱蒼涼,仿佛陰霾之下,凍僵的水緩緩流淌,不融不化。
“咦,是誰在這喜慶的日子吹喪簫?”
“那不是青臥仙山的溫良玥麼?他莫不是為楚仙君娶冷真仙子傷感吧?”
“如此溫良恭儉的男子,可惜了,是個斷袖,且是個得不到的斷袖……”
酒席的談笑風生中夾雜了一半的歎息,遺憾,鄙薄,冷真牙齒抖了抖,她早該想到,那隻熊貓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隻是在今日來搗亂,也未免太有些過分了。
楚赤暝神色凝重,眉頭微皺,“出去看看。”
一朵雲極輕極淡,離半空鋪滿飯桌的雲朵十丈之遠,月華白衣的仙君盤膝坐在中央,手執一隻白簫,低頭垂睫,蕭索淒清的曲子從唇下緩緩淌出,安靜,憂戚,扣人心弦,衣祙幾乎與雲融在了一起,仿佛一座柔和的雪雕,一不留神就會融化消湮。
他的舉動,使大半仙僚掃興不已,一些沉浸在簫聲中的,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是來參加定親之禮。
珞瑤和央胤對他不驅不趕,隻命小童奉上酒菜,仿若無事地繼續照顧其他仙家。
然而,酒菜不動一分,隻有簫聲不絕,奏不完的心事曲,傾不盡的萬年情。
見楚仙君和冷真仙子雙雙出現,一位意圖討好的瑾萊散仙上前來道,“仙君與仙子放心,小仙去將那陰魂不散的溫良玥攆走,免得擾了二位的興致。”
幾乎所有的仙僚都將視線投到兩人身上,做足了看好戲的準備。
冷真看向雲端上風華絕代的溫良男子,就如一個曠古的樂師,讓她頗為責備的心柔了柔,終究一言不發,拿不太定主意。
楚赤暝淡淡道,“沒有惡意,隨他好了。”
“那麼,也隨我麼?”
天際響起一個縹緲戲謔的話聲,不但耳熟,還輕易地激起人心底的恐懼,是誰?……
一個藍影從西天掠來,銀發舞動,衣祙翩躚,轉瞬便落到殿前,摟住準新娘的纖腰,一躍而起,眨眼千丈,縮小成一點藍光。
“啊!”諸仙家齊齊驚呼,“蛇影魅。”
“他還活著,又要大肆屠戮。”
“夜仙子不是說西天已經將他收走了嗎?”
“隻是收走,不一定能夠殲滅的,蛇影魅那麼厲害。”
“是啊!是啊!仙界又要大亂了,怎麼辦……”
“啪嗒……”一聲脆響,錦盒從緩緩拾級而上的黑袍男子手中掉下,一顆絕無僅有的萬世避水珠骨碌碌地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