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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瀝瀝敲打著落紅軒的屋簷,點點滴滴,如泣如訴,淒清哀婉。杏兒一直站在門口,靜靜的雙眸濕潤地看著床邊。

二平冒雨去請大夫了,現在都沒有回來,這樣清冷泥濘的雨夜,有哪個大夫願意出門呢。宛兒小姐一直都沒有醒來,還那樣昏昏的沉睡,她心急如焚,可是她知道有一個人比她的心急一千倍,一萬倍。

二少爺一直陪在宛小姐的身邊,他渾身濕淋淋的,頭埋在董宛冰涼的手心裏,嘴裏在呢喃著什麼。杏兒能夠看出二少爺的身子在輕輕地顫著,緊繃著,她知道那並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和她一樣的害怕和擔心,她聽不清二少爺在說些什麼,但是有二少爺守在宛小姐身邊讓她心安,她知道二少爺不會傷害董宛,二少爺從小就最善良最有情義,他也是沈宅裏對董宛最好的人。

董宛的手是那麼冰涼,冰涼的讓他心裏升起一種恐懼,連他滾燙的淚都無法溫暖她的手心。抬起頭,董宛像是睡了,那樣沉靜的安睡,清靈的長睫漫卷起柔柔的弧度,密密遮住那雙靈秀的眸眼,柔嫩如花的唇瓣仍舊緊緊的抿著,帶著執拗的,讓人心生愛憐的楚楚風情。

她依舊像春花一樣美好,即使這朵春花被風雨摧殘,也還帶著蒼白飄搖的美感。而隻有他透過她的美麗看到了疲憊。

她是累了,想這樣靜靜的睡。可是他不允許,不允許她就這樣靜靜睡去。撫著她的麵頰,徹骨的冷再次侵襲著他的神經,她還沒有醒來,而他的內心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沈子貿猛地站起來。

“二少爺”杏兒張眸看著他。沈子貿一臉的焦灼,“杏兒,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請大夫”說完就往外跑。

“二少爺”杏兒著急地叫著。二少爺是她的主心骨,他一走她心就慌了。況且二平已經去了,二少爺再去也是無濟於事的。這時,沈子貿卻又衝了進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抓的她有點疼。

他不舍地看著床邊,“杏兒,你好好照顧她,一刻都不能離開知道嗎?”杏兒點頭。

“她醒了,就說我去請大夫了”杏兒點頭。

“她……”沈子貿扭頭看著董宛,眸裏有太多的不舍和擔心,此時他一刻都不想離開她的身邊,可是他必須要出去找大夫,必須去。他咬了咬牙,再次看了看董宛,扭身衝出了門去。

“二少爺,傘……”杏兒追出去時沈子貿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漫漫雨霧裏。

曾嘉禾從碧荷居出來腳步就變得急促起來,直直地向落紅軒走去。平日裏溫潤如玉淡定從容的男子何曾這樣匆忙過?可是憑他怎麼著急,擔心的心都似乎燒燃了,可他仍舊先去看望了汪美然。現在他的腳步終於迫切地聽從心的趨動,匆匆的步履幾乎讓月白的長衫飄飛起來。

直到看到了董宛他無著無落的心才回到自己身上,雖然他仍舊深深擔心,但看到她,他的浮躁就全沒了。

董宛蒼白地睡在床上,卻依舊沉靜美麗。自從見到她的那一刹,他的眼睛就強烈地被她吸附住,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胸腔裏沉沉地跳動,為她擔心,為她心疼著。

“大夫已經診過了,是受了風寒,藥玉珠正煎著呢”杏兒的軟聲細語稍稍減輕了他的焦慮,他點點頭,瞧杏兒還是一身的濕衣,“快先去換件衣裳吧,你要病了她會心疼的”

杏兒心一暖,眼圈紅了,她搖搖頭,“她病了我何償不心疼,二少爺也是從昨晚一宿沒合眼,還在雨水裏跑了一夜,天快明了才請來大夫”

曾嘉禾把目光移到沈子貿身上,那個平時他眼中陽光明朗的大男孩此時卻一身狼狽濕漉,卻是那樣固執地守在董宛的床前,像一個守護神,漆黑的眼睛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董宛,對他身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仿佛不在意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