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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晚飯的時候,杏兒過來說太太知道二少爺的同學來了,特意留他們吃晚飯。董宛也站起身先去幫忙準備晚餐。

過了一會兒,杏兒回說二少爺的同學們連同二少爺都走了,說還有事要去學校裏討論。叫杏兒代他們謝過太太。

汪美然搖搖頭說道,“也不知道成天腳不著地的胡忙什麼”

沈展鵬一笑,叫她莫要閑操心。董宛靜靜地吃著飯,心裏卻有一點小小的落差,似乎剛從一個夢境裏跌回到現實中,方才她幾乎忘記了她並不是那些青年中的一員,她隻是沈家的媳婦。

董宛和沈子商的關係總是時好時壞。董宛總是想努力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對沈子商好,極力維護他的自尊,甚至戰戰兢地怕自己稍不小心就會觸碰他的傷口。可是每每他們之間的關係稍稍柔和一點的時候,又會出現這樣那樣的事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而這些小事的觸及點總會或多或少的牽涉到沈子商的腳疾。

董宛曾以為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治好沈子商,讓他放開芥蒂。可她哪裏知道這麼多年一直在極度自尊與自卑,極度愛與恨的夾縫中成長的沈子商,那份深植在他心中盤根錯節的痼疾又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治愈呢?所以在起起落落的拉鋸中,她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晚上睡在床上,董宛腦海裏想的仍是那熱烈的討論,歡樂的氛圍。那些年輕的青春洋溢的臉龐是那麼具有感染力,讓她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加快了流動。她輕輕哼著新學會的歌詞,那些進步歌曲的曲調在她的腦海裏盤旋著。

這時,她聽到了書房裏傳來沈子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那個聲音是那樣清晰地傳進她的耳膜,她的心驀然急急地跳動起來,一種不安的感覺讓她掀開被子披上衣服衝進書房裏去。

她打開門,看到燭火還在桌旁搖曳,沈子商睡在折疊床鋪上,看到他安然地睡在那裏,她的心才慢慢落回肚裏。

可是他睡得極不安穩,手緊緊地抓在一起,臉上呈現出一種極度痛楚的表情,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折磨,他的臉上浸滿汗水,嘴裏焦急地叫著她的名字,“宛兒,宛兒……”

他的聲音是那樣急切悲痛,仿佛用盡了他平生的力氣,那一聲聲的呼喚霎時讓董宛痛徹心扉。眼淚在瞬間迷漫了眼眶,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他這樣痛苦,到底是什麼讓他這樣在夢中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似杜宇啼血。

以往所承受的委屈此時似乎都煙消雲散了,董宛的心又一點點被他喚活了,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柔軟下去。

她走近他,翻過他緊握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這才發現他手指上緊緊纏繞著紅色的絲繩,而那塊他視為生命的梅花玉佩被他握在手裏,柔潤的花瓣因為太用力幾乎嵌進他的身體裏去。

董宛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淚水一點點落在兩個人交握的手掌上。

沈子商的身體輕輕抽搐著,但卻又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壓製著讓他無法動彈,他臉上痛楚的表情幾乎讓董宛不忍去看。

“宛兒,宛兒……”

“我在這兒,我就在這裏”董宛伏起身子,用手去擦拭他臉上的汗珠,她纖細溫柔的手指一點點拂過他的臉頰,“我就在這兒,就陪在你身邊,你安心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