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宛這才啊的一聲抱住了肩,麵頰飛起一層紅暈,忙轉過身去背對沈子商,沈子商拿起衣架上的長衫走進書房。
董宛這才穿好衣服,去給沈子商打洗臉水,隻是她的心裏已亂了方寸。似乎沈子商和她沒有合房完全是她的責任,若沈家真的追究起來自然全是她的罪過一樣。
沈家的廚房裏,杏兒和陳媽幫著範嫂做著點心。陳媽與範嫂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天,杏兒卻在發怔。
陳媽說,“這個鴛鴦合心果是專門給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做的吧?還怪好看的。”
範嫂笑著說,“可不是,自從大少奶奶進門兒後大少爺的性子變多了,以前哪兒見過大少爺那麼軟性子地關心人呢,現在看他對大少奶奶的那份體貼才知道什麼叫疼人呢”
陳媽喜滋滋地說,“可是叫太太說對了,一物降一物,現在別說沈家上下就是外麵的人誰不知道沈家大少爺疼大少奶奶呢,人們都說大少奶奶有福呢”
範嫂說,“誰說不是呢,再說大少奶奶那水靈靈的模樣誰見了誰不疼呀。就是……”她聲音低下來,“就是過門快一年了,還不見大少奶奶有什麼動靜,太太都著急了,現在做什麼東西都讓成雙成對兒的,取個吉利,保佑大少奶奶早就為沈家添後”
杏兒苦笑了一下,如果是今天以前她也會和陳媽範嫂一樣,津津樂道地講沈家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美滿姻緣。那時候她覺得大少爺那麼疼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真是沈家的福星,她還沒見過冷性子的大少爺對誰這麼殷勤過呢,大少奶奶真是有福氣。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大少爺唬人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根本就沒圓房,又哪來的為沈家添後呢。這麼長時間以來大少奶奶嫁入沈家不僅模樣好,還知書達禮對下人也厚道體貼,平時和她們玩的時候也有說有笑的,卻一點都沒露出什麼來。想來,她心裏一定是極苦的,可是她卻什麼都忍在自己的肚子裏。
以前杏兒覺得大少奶奶是天下最幸福的人,現在卻覺得她是天下最苦的人。杏兒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而這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麼大的事情,如果隱瞞下去,吃苦的最後還是大少奶奶,如果告訴太太,大少奶奶也同樣會遭殃,叫她該如何是好呢。
中午時分寶粹號生意最為清淡,曾嘉禾伏在桌子上翻看昨天的帳目,聽到外麵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人還沒進屋,就聽見杏兒揚聲叫著嘉禾哥。
嘉禾挑簾,見杏兒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來。
“嘉禾哥給你送點心來了”杏兒晃了晃食盒,就將盒子放在桌上,一一打開推到嘉禾跟前,“快點吃吧”
“是太太叫你來的?”嘉禾笑著問她。
杏兒搖搖頭,說不是。從盒子裏撿了一塊硬放在曾嘉禾嘴邊,“太太倒是吩咐過有什麼好吃的要想著嘉禾哥的,不過不能每次等太太想起來我才來呀,喏,嚐嚐這個,焦鹽的,我知道你不愛吃甜的”
曾嘉禾接過杏兒手中的點心,咬了一口點點頭,“嗯,味道很好,杏兒,謝謝你想著我,以後不用這麼大老遠跑來了,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杏兒嬌嗔地說,“腳長在我身上我願意來就來”
嘉禾笑笑,也不說什麼,問,“現在忙不忙,沒事的時候就看看書,有不懂的就問大少奶奶”
“還說呢,大少奶奶都快成書蟲子了”說完,杏兒的神色變了變,“是呢,想來大少奶奶也是因為心裏苦才……”
曾嘉禾見杏兒欲言又止,知道她話裏有話,不禁替董宛擔心,他問,“怎麼了,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杏兒苦下了臉,“嘉禾哥我有一件事誰都沒告訴,可是憋在心裏早晚會憋出病來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今天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曾嘉禾皺了皺眉,就知道這件事一定是和董宛有關的了。
杏兒呐呐地說,“嘉禾哥,原來大少爺和宛小姐從……從一開始就沒有圓房的”
曾嘉禾一下子愣住了,他臉上慢慢有些憂慮的神色,“這件事確切麼?”
杏兒點點頭,“今天早上我親眼見的,大少爺一直睡在書房裏,宛小姐一定被我嚇到了,喜禾哥,我心裏亂的很,又怨大少爺又可憐宛小姐,你說該怎麼辦呢?”杏兒求救的看向曾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