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看了一眼,也認出了那確實是他們家的稻穀。主要是這周圍都是荒地,這一片是皇上禦賜的,從前還沒收到的時候,都是司農寺的人在管理,成色很好。
“老人家,這是怎麼回事?”陸曼問道。
那老人這才起身拉起了身後的那個半大的孩子。“快,快給夫人賠禮!”
那小孩子不動彈,一雙眼睛淡淡的看著陸曼,完全看不透心裏想的是什麼。
見他不動,那老人家又給了他一巴掌。“這位夫人就是昨日給我們甜水的那位夫人,你難道不應該對夫人道歉?”
那孩子這才收回了目光,直接朝著陸曼磕了一個頭。“對不起,夫人。”
陸曼和陳子安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陳子安上前將那孩子扶起來,又叫大家都散開了,讓應婆子將帶來的東西分給了他們。
之後,幾個人一起去了稻田邊的樹叢中坐下,老人家這才道。
“今年蟲災,我們那地方在山區裏沒有人管,所有的農田都失收了。好不容易有點收成,還被地主家都拿走了。我們村裏大部分人都出來了,指望著別人收稻穀能不能掉下一些撿回去看看能不能糊點口。昨日這孩子也是餓壞了,才會去你們那背一捆子稻穀回去。昨夜我已經罰了他在外麵跪了一夜了,今日一早就背回來給你們道歉。對不住,都是我沒管好孩子,都是我的錯!”
原來是這樣,陳子安皺了皺眉。“你們是哪裏人?”
“柳樹坡的!”老人家說道。
“不對啊!”陳子安皺眉。“柳樹坡那邊我記著當時我們也去那裏噴石灰水了,咋你們會失收呢?”
一說起這個,那老人家就更傷心了。
“我們柳樹坡那邊很窮,將近一半的村民家裏都沒有田地,我們都是指望租地主家的地過日子的。那地主當初噴石灰水的時候,不肯叫我們噴,說是那石灰水被燒壞了他的土地……”
原來如此,還真的是哪裏都少不了這樣的賤人啊!
“那你們今年還要租他家的地?”陸曼問道。
“那有什麼辦法呢!”老人愁苦的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跡。“不租那地,我們就會餓死。”
“可租了你們還不是挨餓?”陸曼說道。
這話好像是說到了那老人家心裏去了,老人家捂著眼睛哭了,旁邊的那個小男孩忙伸手幫老人家擦眼淚。
“爺不哭……”
“哎,不哭。”老人家擦幹了眼淚,又不好意思的朝著陸曼笑了笑。“給你們添麻煩了,這孩子今日做了錯事,就叫他在你們這裏幫著做一日的工。等晚點我再來叫他回去!”
說罷,他便起身了。
陸曼忙叫住他,“那您呢?”
“我去周圍看看,能不能撿點東西?”
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什麼都撿不到。現在的莊稼人不是後世的莊稼人了,後世的莊稼人種莊稼基本都是靠機器了,有掉下去的,大家也懶得去撿。
但是現在的莊稼人,莊稼就是自己的命。掉在地上一粒,他們都會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