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尷尬被這委屈的語氣驅趕得一幹二淨,許唐成扯過被子,蓋住兩個人,然後抱著易轍無聲地笑,笑到顫了身子。
別說易轍,連他都想罵一句了。
段喜橋已經由敲門變成了砸門,隱隱還能聽見向西荑毫不留情的咒罵聲。易轍終於狠狠倒吸了一口氣,認命般起了身。
他從一堆衣服裏迅速翻出許唐成的,遞給他,自己匆忙套了條褲子,係扣子的時候被略微發硬的牛仔磨得吸了幾大口氣。
許唐成也已經先匆匆穿上了褲子,易轍裸著上身走過去,把許唐成那件被自己脫翻過來的衛衣整理好,幫他套上,又細細地抻平衛衣下擺。確認許唐成的著裝整整齊齊,沒什麼問題了,易轍才撿起自己的衛衣,邊往身上套邊走到牆邊,關了兩盞落地燈,拉開窗簾。
日光貫穿。
攢了這麼久的各種火氣在開門的一瞬間徹底迸發,易轍看著段喜橋那張笑得莫名燦爛的臉,忍了半天才把那堆極其不文明的字眼忍下,簡單地罵了一句:“有病啊!”
段喜橋絲毫不畏懼易轍的氣勢,他舉高了手裏的一個盆,笑嗬嗬:“沒病,就是這車厘子挺甜的,想給你嚐嚐。”
說完,不知是不是怕易轍覺得他誠意不夠,段喜橋還捏起一個,朝易轍遞了過來:“你吃一個?”
“我不他媽吃!”
易轍怎麼都忍不住了,正好,向西荑敷著麵膜從廁所出來,易轍把房間的門敞大了些,站出去一步,衝著向西荑喊:“你能不能不成天把這些野男人帶回來?你把這當什麼了啊?出去開個……”
“易轍!”
易轍的氣話沒說完,被許唐成不大的一聲打斷。
身後的人朝前走了兩步,站到他身側,然後將手放到他的後背上拍了拍,提醒他冷靜下來,不要口不擇言。
向西荑的整張臉都被麵膜蓋著,除了兩隻眼睛懶洋洋地看著這個方向外,再沒什麼別的情緒表露出來。
“等等……”寂靜中,段喜橋忽然開口,“易轍,我必須要糾正你,我的繆斯沒有‘這些’男人,隻有我,而且我很溫柔,並不野。”
易轍轉頭看他,剛張開嘴想要諷刺,就聽到向西荑一聲突兀的哧笑。
“怎麼,許你帶男人回來搞,不許我?”
一句話,說得許唐成愣住。易轍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你他媽說什麼呢?”
“不是嗎?”向西荑抱臂,閑在地拿起了遙控器,“牛逼啊,都會搞男……”
“操……”
也是他的聲音,讓許唐成回了神。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握住易轍的小臂,不讓他往外走。
向西荑轉轉腦袋,看了看餐桌上擺著的那兩隻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碗。
“你可真他媽有出息,人家……”
“向姨。”一直沒加入對話的許唐成忽叫了一聲,態度平淡,且絲毫沒在意自己打斷了向西荑的話,“好久不見,新年快樂。”
向西荑轉回視線,靜靜地看了許唐成一會兒。但到最後她也沒應話,隻笑了一聲,扔掉遙控,進了屋。
依然能感覺到很硬的肌肉,許唐成的手順著易轍的小臂向下,握住他緊緊攥著拳頭,微微晃了兩下。
段喜橋大概是真的不太聰明,方才的一段對話他像是完全沒聽懂,此時雲裏霧裏地看看向西荑緊閉的房門,又看看這邊站著的兩個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許唐成的身上。
“請問,您是易轍的朋友嗎?我該怎麼稱呼您?”
易轍還被怒氣罩著,沒顧得及罵段喜橋。許唐成抿抿唇,說:“是,我叫許唐成。”
見他態度友好,段喜橋立馬高興了不少。他端著一盆車厘子走過來,殷切地邀請許唐成品嚐。
易轍回過神,用胳膊把許唐成一擋,又用很低沉平靜的語調對段喜橋說:“不他媽吃。”
知道易轍能把火壓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許唐成沒再提醒易轍,想著,他罵一句就罵一句吧,畢竟這樣敲人家的房門,真的非常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