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停下來,舉著牙刷,頂著滿口的泡沫,看著鏡子。
可是記得的話,該是這個反應嗎?
他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又發現自己根本想不到如果他記得,該是什麼樣的表現。
估計是他在衛生間實在待了太久,外麵的人叫了他一聲。
“啊!”他含糊著,連忙答應。
“你在幹嗎?”許唐成的聲音似乎就在門口,“你再不出來我真的要餓死了。”
易轍又趕緊應了聲“馬上”,迅速漱了口,洗了臉。
他出來的時候,許唐成已經等在房間門口,一隻胳膊挎著易轍的外套,在低頭摁著手機。
“好了嗎?”
易轍點點頭,接過外套穿上。
“那走吧,”許唐成把手機收起來,環顧四周,對他說,“沒丟什麼東西吧?”
易轍搖了搖頭,他們倆本來就什麼都沒帶,絕不會丟的。
許唐成於是伸手抽掉房卡,打開了門。
易轍瞄著他,緊緊跟在他身後,兩人不過不到一步的距離。他的大腦中還在就許唐成到底記不記得的事情上演著一出無聲辯論,一時走神,便沒注意身前的人在拉開門後,忽然停了下來。
“哦,還忘了一件事。”
許唐成的話音剛落,易轍就撞上了許唐成的後背。
本來已經跨出了房門的人又退了回來,易轍便也被他擠著,慌忙後退。沒等他站穩,又聽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接著,唇上輕輕,落了一個吻。
房門又被打開,前麵的人走出去,這次沒再回頭。
門闔上的那一下將他敲得昏聵,高高的人站在原地,沒動作地愣了老半天。
走廊裏,許唐成覺得自己心跳得驚天動地。昨晚是有酒精在幫忙,可剛才,可是他強裝著鎮定才親的他。
腳下的地毯軟得可怕,許唐成越走越慢,卻還是在他快要到達到電梯口時,才終於聽到了背後咚咚的腳步聲。
易轍很快追到他的旁邊,他兩隻手握著,背在身後,一雙大長腿卻邁著很小的急促步子,姿勢有些奇怪。
許唐成側頭,看到他緊緊壓著笑容的嘴唇,抿成了很可愛的一條線。
“你……”
易轍說完這個字,兩人到了電梯前。
他的身子晃了晃,嘴唇形成的那條線慢慢地,變成了越來越大的弧度。
“我們……”
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樣,清脆的聲響,和那聲“我們”連成了一條串,偏偏就不讓他將那話說出來。
電梯裏有人,一男一女,大概是一對情侶。
許唐成在他們的注視下咳了一聲,控製住自己臉上也一直在放肆的肌肉,伸手拽了拽易轍的袖子。
“走啦。”
裏麵的女孩挪了挪位置,給他們讓出更大的空間。
電梯下行,易轍還在一個勁地笑。許唐成開始還隻是用餘光偷看他,或者看著電梯門照出的他,大概到了三層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不再避諱電梯裏的兩個人,大大方方地轉過頭。
這樣一看,他才發現易轍的嘴邊竟然有個小梨渦。
“哎?”許唐成有些奇怪,撇過身子去看他的另一側臉頰,“你以前這裏就有梨渦嗎?”
易轍抿著唇偏頭,大概是試圖正常地和許唐成對話,卻沒能管理好總想往他臉上跑的笑,所以臉上的表情格外滑稽。
“梨渦是什麼?”
許唐成倒不覺得這人這麼無知,估計他現在是笑到缺氧,暫時告別了智商。不過他還是抬起手,戳了戳他臉上盛滿了笑的小窩。
“這個東西。”
被他一戳,易轍的嘴就徹底失了掩飾。一排整齊的牙齒迅速露在了外麵,梨渦更深,甜得發昏。
讓他開心,原來這麼容易。
許唐成被這個突然的念頭弄得恍了神,沒能細細體會那遲來的後悔。
“不知道,”易轍說,“可能剛剛才有的。”
電梯裏的一對情侶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看他們,心裏大概是奇怪得不行,怎麼兩個男生會相視著,笑成這樣。
易轍的那個梨渦張揚地外露了好一陣子,連上課的時候,都能在想著題的時候來個思路大轉彎,轉到想到那天早晨許唐成突然親他的那一下上。真是條條大路通羅馬。
鄭以坤好不容易回來上一節課,身邊的人卻一直在傻笑。實在傻到讓他看不下去,他忍無可忍地捅了捅易轍:“你就算是媳婦熬成婆暗戀成功了,也稍微尊重尊重嚴肅的課堂氛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