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熟悉,應該是隔壁宿舍的。
正無聊地轉著手機玩,桌麵忽然彈出一條消息。看到發件人,他猛地坐起,帶得床板晃動。
“晚上一起吃飯?”
隻踏了一階梯子,易轍便跳下了床,出門前還飛速洗了把臉。
樓道裏的風波還沒有平息,易轍出去,才看見一個男生站在樓梯上,正指著站在旁邊宿舍的方向罵。來往的人不少,竟沒有一個敢上前勸阻,即便是樓梯上的男生架著腿擋住了路,需要下樓的人,也都選擇了繞到其他的樓梯。
易轍掃了一眼,徑直朝那個男生走去。
“讓開,我下樓。”
對於突然沉著臉走過來的人,男生靜靜打量了一會兒,沒動。
幾個宿舍又探出了幾個腦袋,屏息間,卻見那個男生忽然一偏頭,笑了起來。繼而,他朝旁邊一撤,靠到牆上。
易轍看也不看,越過他朝下走。
“哎,”男生忽然在身後叫他,“我是鄭以坤。”
易轍對這場混亂沒有任何興趣,誰對誰錯,誰有問題,都不是他關心的議題。他當然也不關心這個男生叫什麼,但這句自我介紹卻還是使得他停下了腳步。
他已經拐下一段樓梯,沉默地朝上望去,眼風掃過猶如靜止的幾個人,這才看到,隔壁宿舍的門口站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單薄的男生,此刻竟然紅著眼睛。
他微微攏眉。
跑下樓的時候,易轍聽到鄭以坤正在樓上繼續罵:“我說你沒斷奶是不是?告老師,哎喲,這招都能使出來,牛逼啊?”
烤魚店裏生意紅火,好在許唐成提前打電話定了位子,進門後,服務生便引著他們兩個到了一個靠窗的座位。
“最近怎麼樣?”
“還可以。”
“和室友相處還順利嗎?”
關心別人時的第一個具體問題問什麼,是一件非常值得考究的事情。易轍沒想到許唐成會問他這個,思忖片刻,還是說:“一般。”
將一杯溫水推給許唐成,他接著說:“老實說,有點看不慣。”
其實三個室友中,有兩個倒還好,隻是這最後一個,在短短幾天就弄得易轍特別沒話說。他們的宿舍除了衣櫃、書桌之外,還配有一個行李架,一共四層,每人占一層。易轍其實沒有行李,隻是那天從超市回來,買的一提衛生紙沒處放,便放到了行李架上。
本就是隨意放的,對於放在了第幾層,也隻是一個順手的過程而已,他並不曾刻意去挑選。卻沒想到那天晚上,那個室友忽然在宿舍提議,說要把行李架擦一擦。宿舍的其他兩個人都在床上忙著各自的事情,一人說“等一下”,一人則覺得沒必要擦。易轍要去廁所,那人卻一直追著他問,他隻好說:“你隨意。”
但等他從廁所出來,卻看到自己原本放在第二層的紙,被挪到了最頂層。
當時,易轍就無奈到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好,甚至覺得十分不能理解。其實放在第幾層他都無所謂,那個室友若直接來跟他說,第四層太高了,想和他換一換,他也一定會同意。他隻是真的沒想到,會有人為了這樣的小事去費盡心機,斤斤計較。
“你沒住過宿舍,以後在宿舍生活,肯定還會有這種不適應的地方。”許唐成並沒有問具體的事情,像是完全預料到了一般,隻是輕輕笑了笑,“來這的呢,可以說都是尖子吧。狀元啊,年級第一啊,比比皆是,幾乎都是從小驕傲到大的。個性上,可能會有一些比你以前接觸的同學要難相處,甚至不排除有那種,從前隻顧著學習,絲毫不懂得與人相處的。”
許唐成看了看易轍:“不過不管別人怎樣,你吧,以後遇到什麼事千萬別衝動。說真的,你以前那樣打架,真嚇著我了,可別再一個不對付跟人打起來。”
“不會。”易轍趕緊保證。
“你就像現在這樣,先摸摸室友、同學都是什麼性子,盡量和他們好好相處,實在覺得有問題、處不來的,稍微躲著點,別搭理就行了。”
易轍點頭,又好奇:“你遇到過不好相處的麼?”
“本科算是遇到過。”許唐成回憶起以前的事,喝了口水,笑說,“以前我有個室友,也不算不好相處,就覺得他挺特別、挺好玩的。他是早上一定要第一個出宿舍,晚上一定要最後一個回來。每天早晨,隻要有人有動靜,他就會‘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摸起眼鏡,衝出宿舍,也不洗臉。”
易轍愣住,眨巴了半天眼,才問:“他為什麼啊?”
“想做學習時間最長的那個吧。”許唐成忽然笑起來,“最搞笑的是,有時候我們並不是因為學習才不回宿舍啊。有一次我和一個室友去看通宵電影,他兩點給我們發消息問我們回去了沒有,我們說在看電影,勸他回宿舍,他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