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周末的晚上,台球廳異常火爆,老板帶著他們到了提前定好的桌位,許唐成的目光轉了個圈,忽然看到了易轍。

那邊有幾個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學生,發色誇張,穿著大膽,還有幾個都叼著煙。易轍倒沒混在裏麵,而是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坐在角落裏,靠著椅背打PSP。

隻不過……許唐成眯著眼睛望過去,這小子竟然也抽煙。

易轍兩隻手都占著,隻從唇縫裏擠出一團煙霧。一個穿著黑色熱褲的女生走過去,笑嘻嘻地伸過手去,卻在剛剛要碰到易轍的煙時被避開。易轍抬頭,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自己拿下嘴邊的煙,彈了彈煙灰。

還挺有範。

旁觀了這一幕的許唐成不知該做何感想,該欣慰自己對門家的孩子氣場強大,還是該痛心他竟然小小年紀,一身匪氣。

他兩手插著兜,閑在在地溜達了過去。

“哥們,借個火。”

台球廳裏很吵,易轍也隻是將將聽清了這句話的內容,並不能辨認這話的主人是誰。他對於這句話沒什麼意見,卻十分不滿意搭在自己肩上的這隻手。

他騰出一隻手,不耐地從褲兜裏摸出打火機,頭也不回地向身後遞過去。沒想到背後的人卻不接,那隻手也絲毫沒有要放下去的意思。

GAME OVER。

一隻手打不了遊戲,屏幕裏的小人死得慘烈。

易轍因為那隻擱在他身上的手而產生的不耐立刻爆了,他“騰”地站起身,卻在看到後麵的人時,瞬間偃旗息鼓,滅了火。

易轍啞了一下,才叫到:“唐成哥。”

煙還叼在嘴裏,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那半截煙“啪嗒掉在了地上,形容慘烈。

許唐成懶洋洋地歪歪頭,在搖晃的吊燈下朝他笑:“要打我?”

易轍擰了眉,有些頹喪。

“沒有。”

他彎腰把地上的煙撿起來,在旁邊小茶幾的桌子上摁滅。長長的手指捏著煙猶猶豫豫地杵了很久,甚至已經把還沒燒到的煙絲都擠了出來。

煙絲零零亂亂地散了一攤,看得人心煩。

“先借個煙吧,我看看你抽什麼。”

易轍沒有馬上動作,他看著依然掛著笑的許唐成,摸不清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是不是不高興了。

有個一起來的男生挑著眉湊過來,看了一眼許唐成,警惕地問麵色不佳的易轍:“怎麼了?”

“沒你事。”易轍推了他一把,讓他該幹嘛幹嘛去。這一回頭才發現,剛才玩得正嗨的幾個人也不打球了,都冷冷地盯著這邊,像是隨時準備幹架。

易轍更覺挫敗。他朝前走了一步,遞出了一盒煙。

軟包中華。

許唐成瞥了一眼,還挺講究。

他不客氣地把煙盒攥在手裏,從裏麵抽了一支,又朝易轍勾勾手,言簡意賅:“火。”

這次易轍沒聽他的——他沒把打火機給許唐成,而是自己湊過去,給他點著了煙。

許唐成垂眸湊火時,易轍一直盯著他的臉。還是第一次,易轍連他的睫毛都能看得這麼清。

很長,很好看,特別是眨眼的時候。

易轍一直沒意識到自己有多低眉順眼,直到許唐成朝他揮揮手走了,順便帶走了那包軟中華,易轍才從旁人驚愕的目光裏,察覺到自己剛才大概太不像大哥了。

許唐成一整晚都在手指間擺弄著那包中華,時不時瞥瞥易轍。易轍多數時間都在玩遊戲,偶爾上台打兩杆,都會引來一陣歡呼。

許唐成側頭看著,心想自己之前為什麼會覺得,易轍沒有存在感呢?

十一點鍾,台球廳裏的人不增反減,噪聲成倍地增長,連同著飄在空中、越來越濃的煙氣。大門被撞開時,許唐成正彎腰瞄準桌上的最後一顆黑球。

“砰”,黑球進袋。還沒來得及為自己鼓掌,他聽到了一陣驚呼聲。再一回頭,他幾乎整個人都懵了。

易轍的肩膀上插滿了碎玻璃碴,兩波人已經迅速叫罵著湧到了一起。

誰也不知道這場混亂是怎麼開始,大家隻知道,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座椅已經被摔爛了好幾個,到處都是破碎的啤酒瓶和紅著眼的人。

許唐成眼睜睜地看著易轍用淌著血的手打翻了一個人,揪著他的領子,一拳一拳揍在他的臉上。

這樣的易轍於許唐成而言是陌生的。暴戾、狠絕、毫不留情,無論哪一種,都與許唐成印象裏的形象相去甚遠。

許唐成立刻邁開步子,卻被一旁的友人攔下。他拍了拍友人的肩膀,說:“那有我鄰居家的小孩兒。”

而鄰居家的小孩兒已經打紅了眼。

他剛才一直在看打台球的許唐成,甚至沒聽到門被撞開的聲音,沒聽到同伴的提醒。沒防備的,就被啤酒瓶紮到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