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被兩個犯人攙扶著,淚流涕下地對他說:
“這個姓樊的,他極不是個東西,整日裏仗著他那在長安做官的叔父名頭,到處欺男霸女。我們那些略有姿色的姑娘,都被他糟蹋盡了,他在街上看見哪家女子,也不管人家是黃花閨女還是有夫之婦,都要強來供他取樂,直到他玩膩了,運氣好的,低聲下氣的花些銀亮,還能贖回人去,運氣不好的,不如那性子剛烈的女子,一味反抗,就會被他活活打死。有人若敢找他理論,也會被他活活打死,扔到院子裏喂狗,連當地官府都不敢管他哩!他那老子更不是個東西,仗著有個做高官的兄弟,在此間也是無惡不作,當地經商人家,無不要交什麼保護費給他,不給便打,不許在此地經營生意;他看中誰家田產房屋,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便帶著一幫狗奴,強行奪過去,若有爭議告到官府者,嗨!那官府也是官官相護,不但不與民做主,反而把原告毒打一頓,關入大牢。為此,被他禍害的百姓不知有多少哩!我等便是被他們搶去了良田財產,告狀不成反被關押在此的!”
“真是豈有此理!”
苻堅聽了大怒,“這幫狗奴,不過是仗著樊世這個親戚就敢在此橫行鄉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這聲音太大了,在隔壁的兩間牢房裏都聽得很清楚。
隻聽得他話音剛落,從另一邊的隔壁傳來一個男子沉悶平穩的聲音問道:“隔壁這位兄台的聲音好生耳熟哇!敢問,莫不是我那故友又土兄弟在此?”
苻堅一聽這個聲音,頓時猛地抬起頭來,丟下眾人,循聲走到牆根前側耳問道:“莫非隔壁可是王景略王公嗎?”
“又土兄弟?果然是你哇!”
隔壁的聲音似乎笑了:“你怎麼也會跑到這裏來了?”
“景略哇,聽說你被抓起來,所以我就急著趕來了!
苻堅與隔壁的對話令那三個犯人都很意外,他們走過來驚異地問道:“敢問,這位壯士,你與隔壁的王公認識嗎?”
“啊,我們是老朋友了……”
苻堅現在沒心思同他們囉嗦,他站在牆根前,對著隔壁又問:“景略,你沒有受委屈吧?你現在怎麼樣了?這群奸吏狗奴,有沒有敢對你用酷刑的?”
“多承又土兄關照,我好的很呢!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天子任命,誰敢動我?”
隔壁王猛的聲音輕鬆愉悅,似乎完全不像是在大牢裏吃苦的樣子:“不過下午他們就要把我押上長安,交由陛下處置,罪名是執法嚴苛,濫殺無辜……”
“殺得好!”
苻堅不待他說完,就拍手讚歎道:“我還嫌你太不嚴苛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到這種鬼地方來!”
隔壁聽了,頓時發出一串爽朗的大笑:“又土哇又土,我果然沒看錯你,咱倆還真是天生的對脾氣,我也覺得我還不夠嚴苛,真是有點對不住你哩!”
“這位壯士,請問你們在說什麼?”
那三個犯人都聽得一頭霧水,苻堅回頭對他們笑了笑,隨口敷衍道:“沒什麼,我們是多年老朋友了,在大牢裏久別重逢,難免說些敘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