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矛盾極了,這事情大爺肯定不會知道的。不然,栗嚴冬不會那麼驚慌失措的離開。可是,這個女的跟大爺什麼關係呢?是相好的?***的?搭夥的?還是大爺特意放縱他們的——
我正在想著,該不該把這個事情告訴大爺的時候。一個三十一二歲模樣的女人,從屋裏走了出來。
“是寶貴吧,總想見你,你大爺總說你忙學習,我就沒有打擾你。今天你回來得早,走,嬸子領你去商場,給你買件衣服。看你身上穿的,都快洗爛了。”女人身穿紅色小衫,下穿一件黑色皮裙,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鞋,膚色較白,五官也算清秀,看上去有幾許姿色。
我頓住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和她去商場買東買西,這些沒有問題。問題是,她和栗嚴冬的事情,我該不該告訴大爺?這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固然大爺給我定了上學,吃飯,做事,這些硬性條件,在特殊情況下,是否可以改變一下呢?但是,十七年了,我從來都是遵循著這三條做事的。我真的不想惹大爺生氣,也不敢讓他生氣。那就裝糊塗吧——
女人挽著我的胳臂,就像母親那樣的慈目優雅。我心裏陡升起幾分憐惜和愛慕來。
我們去了鎮上最大的一家商場,說是最大,也是唯一的。其它都是擺地攤的。
“寶貴,你大爺交代過了,他出門辦幾天事情,過三五天才回來。這幾天他讓我好好陪你,你想吃什麼,就給你做什麼。我讓他放心好啦,家裏寶貴有我照顧呢。”
我始終悶悶不樂。
女人似乎看出什麼了。
“你剛才誤會了,是栗嚴冬來找你大爺打牌。我告訴他不在,他就朝我借了兩百塊錢,其它的沒有什麼了。”女人表達的形容如一,好像這點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我心裏道:我十七歲了好不好,你們什麼都沒有做,那請問,你浪叫聲從何而來?你們什麼都沒有做,那麼栗嚴冬出門時,幹嘛一隻手還係著褲帶?你總不會說,正好那個時候,他的褲帶折了,那也太荒唐,荒唐透頂!!!
女人神情自若,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又或者,即便發生了,你又能怎麼樣呢?
這就到了給我臉,看我要不要的問題了。
“來,寶貴,試一下這件衣服。”女人招呼著營業員拿過來一件挺時尚的品牌T恤。要知道,我生活在鄉鎮,能穿得起品牌的,能懂得品牌的有幾人?
說實在的,我的惻隱之心在浮動,已經不怎麼厭倦她了。至少認為在這女人還挺有人情味兒。
我滿懷欣喜的接過T恤,貌似有些大。於是,又換了三五件,營業員耐心,因為她們的賣額和績效掛鉤。女人更耐心,幫我穿著,翻著衣領,摘摘塵漬。
“哎呀,我們家寶貴可真是個大帥哥哦。”女人誇張的說道。
當然,這裏也有幾分寫照。我的確形象俊朗。奈於家裏不算寬裕,自己學習吃飯都是大爺在供養,怎麼好意思和大爺討要衣服。所以看到別的同學穿上新衣服,心裏隻有羨慕的份兒。
想至此處,我對女人的感覺有了一種默然微妙的變化。不僅僅是不再厭倦那麼簡單了,可以說是喜歡,依賴上了。這種感覺來自於親情麼?或者來自於長輩的關愛麼?我一時雲山霧罩,朦朦朧朧。
“謝謝你,——”我還真叫不出口,還是勉強叫了,“嬸子,謝謝。”
“寶貴,看你說的什麼話!拿我見外了不是?嬸子疼你,給你買衣服都是應該的。”
應該的?這麼無厘頭的話,更是讓我懵懵懂懂。
“多少錢?”女人問營業員。
“299元,這是國際品牌,全球統一售價。”營業員說的神乎其神。
“好的,開票吧。”女人麵帶微笑,絲毫沒有牽強的意思,“衣服別脫了,就穿在身上吧,把舊衣服包起來就好。”
營業員找了一個塑料口袋,把我舊衣服裝了進去。
“嬸子,這——太貴了——還是不要了吧。”我怕大爺回來會生氣。大爺每個月的工資才一千兩百多塊。這件衣服對我來說,實在是奢侈品。
“聽嬸子的,是嬸子自己的錢,嬸子願意給你花。走,我們買肉餡去,晚上嬸子給你包餃子”。女人說完,牽著我的手,邁著輕盈的腳步,一同走出了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