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走上前,猶豫了幾秒鍾,最後心一軟,拿掉了常遠兆嘴裏塞著的絹布。
“鬆開我。"一個月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的小將軍,嗓音沙啞,幾乎讓人分辨不出是他的聲音。
方知文為難的咬了咬嘴唇,退到一邊。
何勇抓了抓頭皮,無奈的說:“將軍您別為難我沒有大將軍的命令我可不敢給您鬆綁。"
常遠兆目光有些呆滯的動了動,掠過眼前一張張熟悉的臉,最後落在田海的臉上。田海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少爺您也別看小的小的也不敢......您萬一有什麼閃失小的可擔當不起......”
常遠兆似乎並不打算多費口舌,隻是用一種令人心碎的眼神,祈求著他視線範圍內的每一個人。
杜若桐紅腫著眼睛,將臉瞥向一邊,不忍再看他。
六姨則是扳著臉,一口回絕了他:“你不用看我,我不會心軟的!誰讓你非要尋死覓活的......”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快步走到床前,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一把扯開常遠兆雙腳的捆繩。
“惡少!"六姨驚叫了一聲。
何勇更是打算伸手阻止對方。
惡少扔掉手中的捆繩,目光淡淡的掃了一圈周圍的人,冷聲問道:“你們打算一輩子都捆著他?”
何勇氣急敗壞的說:“這不是沒辦法嗎!你太亂來了!"
惡少也有些惱火,抬高了聲量,不客氣的反駁道:“他是個人不是牲畜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若一心求死,你們捆著他,他就能活嗎?"
這句話讓在場的人無言以對。對於常遠兆這種心至純,性至剛的人來說,強迫與禁錮,根本起不到絲毫作用。
惡少見眾人沉默,便又打算去解常遠兆手上的捆繩,但動作終歸是停在了半道。事關對方的小命,他不得不謹慎以對。更何況這隻大白鵝也確實是個奇葩。他望著對方絕望的眼睛,誠然說道:“我知道你心裏痛苦我們就算說再多都減輕不了你心裏半分痛。可是你想想,你現在所受的這些,你忍心讓你爹娘也承受一次嗎?”
“退一萬步講,你現在顧不得旁人,你生不如死,隻想隨她而去,我都能理解。因為我也知道,她曾為你放棄了什麼。”
說到此處,他發現常遠兆死水般的眼睛裏閃出異樣的神情。他扯動嘴角,苦澀一笑。大漠石洞中那個難眠之夜,那個奇女子對他訴說的那段跨越千年的神話,讓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梁伊伊這個女人,本就像個脫離於塵世的奇妙生命。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若說她粗鄙不堪,沒文化沒素質,她卻比他潘景元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子都博學大度。若說她有學問吧……卻連個毛筆字都寫不好……
但以他對梁伊伊的了解,他相信她不會無聊到編出那樣一個離奇的故事來哄騙他。所以他知道,常梁二人的緣分與感情,有多麼彌足珍貴。將心比心,換做是他自己,今時今日恐怕也是要瘋了的。如此獨一無二的人,還有誰能代替的了?
想到這裏,他發現常遠兆正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眼裏的神色有些複雜。有震驚,更多的是不悅。
這家夥,這時候還在吃醋嗎?惡少在心中無奈的扶額感慨,口中說的卻是:“也因為如此,作為她丈夫,你沒能保全她,卻連大仇也不打算為她報嗎?你有何顏麵去見她?”
常遠兆複雜的神色,終於在此刻凝固。
惡少暗暗舒了口氣,他知道,對方將他的話聽進去了。“我就說這麼多要怎麼做全看你自己了.”言畢,將眼前的繩結一一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