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起也不惱,隻是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臂彎中的尚宮羽則被他摁住,以一種很尷尬的姿勢坐在了他的腿上。
“那你是來見我的羽的了?”皇起狠狠地禁錮了尚宮羽,尚宮羽幾日不曾合眼,此刻隻覺頭昏眼花。
黎川冷聲:“那也不是。”
“哦?那不知閣下今日造訪,所為何事?”在皇起的冷笑中,尚宮羽愈加不安,再度試圖掙紮,卻是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我來,是要殺了你。”千葉黎川冰冷的銀眸看向了皇起,不帶一絲感情,當目光掃向已然昏睡的尚宮羽時,聲音變得宛如萬年寒冰,“但你若不對尚宮羽下手,又或許,我會饒了你。”
聽言,皇起將睡去的尚宮羽安頓好,起身,唇角一勾,言語中充滿了冰冷的譏誚:“原來你是他尋來保命的護身符?”
話音剛落,兩股冰冷的殺氣陡然在空中相撞!
二人陡然同時發難,劍光掠起!
無數的鳥雀被驚起,爭相撲扇著翅膀逃離那處原本幽靜的所在。遠遠看去,整個茗雅軒如風中飄葉,搖搖欲墜。
劍鳴不斷,電光火石間,這座精致的竹舍在強大的劍氣下四分五裂!
一片塵土中,千葉黎川負手而立,冷冷地看向了皇起。
皇起同樣看著千葉黎川,唇齒間一線血紅落下,顯然受了內傷。
黎川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方才你是為了護住宮羽不被劍氣所傷,才敗在了我的手上,我不會乘人之危,今日我暫且不殺你。”
看著仍在昏睡中的尚宮羽,千葉黎川心中一鬆,“刷”一聲收起了劍,似乎想到了什麼,剛剛微微舒展的眉頭頃刻間又緊緊蹙起。
宮羽,在看到皇起不顧危險護著你的時候,我就決定不殺他。
我不在時,你身邊多一個保護你的人,總是好的。
至於你和皇起的一年之約,我發誓,決不會讓他傷害你分毫!真到了那一天,我再回來除掉他!到時候,宮羽,就算你不願,我也不會留情。
在千葉黎川的沉思中,皇起忽然低低笑出聲,一派篤定從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然達到了‘神’的級別,足以淩駕一切的神,又怎麼會來管他人的閑事?若你執意要管我和尚宮羽的事,你要知道‘神之戒律’不可違背,一旦違背,你應該知道後果。”
千葉黎川冷冷瞥皇起一眼:“就算我不管你們的事,羲和星落已然將尚宮羽和我的命運相連,你殺了他就等於殺了我,殺了我便是‘弑神’,‘弑神’的罪名,恐怕你擔不起。”
“我擔得起,還是擔不起,還是走著瞧罷。”狠狠擦幹唇邊血跡,皇起笑得乖戾,“千葉黎川,尚宮羽是我的人,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掉你那心思。”
一時間四周靜謐無聲,千葉黎川似乎完全不在意般,隻是用萬年不變的冰山語調慢悠悠道:“三年前的南國宮變之夜,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簡單,你和宮羽的恩怨或許隻是別人故意設計,我不希望走到魚死網破的地步,那樣會傷了宮羽。所以你還是好好查清事實,莫要辜負了宮羽的一片心意。還有,多注意琳琅。”
除了黑紗燭籠內部核心人員,無人知曉玄主便是琳琅,千葉黎川如今也隻是稍加提點,倒也不便透露琳琅即是玄主的事實。
沒有料到千葉黎川會這般說,皇起一時沉默,然而千葉黎川對尚宮羽的在意,讓皇起著實惱怒。
“有時候,宮羽的記憶和你皇起的眼睛,才是最不靠譜的東西。”千葉黎川最後看了皇起一眼,再轉向了尚宮羽,以一種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語調自嘲,“宮羽啊,菁扣總是說我不懂得爭取,確實如此吧……”
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緩緩轉身離去,風揚起他藍色的長袍,他就這樣直直走遠,不曾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