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說剛才,聽到伊萬沙提親,皇甫翌辰的臉色隻是有所陰沉,那麼現在,他的表情就是幾乎可以擰出水來了。
如果說現在還有誰的心情是異常之好,那麼這個人就隻能是百裏於道了。百裏於道麵上露出幾絲為難,心裏卻已經幾乎要忍不住大笑出聲了。同時,他又在心裏飛速地盤算了起來,這件事究竟要如何選擇,才是對自己更加有益處的選項。
隻不過,還不等百裏於道盤算個清楚,郭淑妃就已經站了出來,強笑道:“今兒陛下是設宴,又不是專程為百裏大人結親家,依本宮看,這些事情還是延後再說的好。”
皇上臉色當中的陰沉略略減少了些,舉了下手中酒杯,將這令人難堪的話題給岔了開來。
先前,百裏伊人始終都以一副安靜嫻雅的姿態,靜靜陪同在宇文易的身邊,在伊萬沙提親時,她也隻是微微露出了一絲並不過分的禮貌淺笑。但這時,百裏伊人卻有些壓不住了。
“事先說萬無一失,這就是你所指的萬無一失?”
百裏伊人借著端酒杯的姿勢所吐出的這句話,聽在宇文易的耳中,那份不屑與嘲諷便被無限量地放大了起來。宇文易的眸光劃過一抹陰鷙,卻隻是目光森冷地斜睨一眼百裏伊人,冷笑一聲,不再言語,而是轉頭看向了同自己並列在一起的伊萬珠。
同絲毫不失風度的伊萬沙相比,伊萬珠此刻的臉色就像是凝結了厚厚一層冰霜,宇文易像是不經意的感慨一般,“這倒也難怪,四皇兄早就對百裏秋水一往情深,甚至還曾經誇口過,說除了百裏秋水,就算是他國最為尊貴的公主,他也根本不放在眼裏。”
“而且百裏秋水我也了解,性格的確高傲得很,看她從頭到尾都不言不語,恐怕是心裏瞧不上你皇兄的。”
“她——”伊萬珠頃刻間便暴怒了起來,正要一時衝動發作一番,卻猛然意識到自己所在的場合,恨恨地將之後的話給壓了回去,眼眸當中卻閃爍起了一道殘暴的凶光。
空明的公主她都是想殺便殺,現在這百裏秋水不過就是一個臣子的女兒,她豈會讓她踩到自己的頭上?伊萬珠在心中冷哼一聲,她對於宇文潤早已芳心暗許,百裏秋水也敢來跟她搶!?
這個身份低賤的女人,實在是有些太不知好歹,上次竟然還差點傷到自己的臉,伊萬珠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致,目光陰冷地投向百裏秋水,她不是連大和的太子妃都不屑做麼,那她就要讓她一輩子都隻能做一個低賤的女人!
伊萬珠那陰冷的視線掃過來,百裏秋水眼眸隻是稍稍抬了抬,視線稍稍一轉,心中便已經琢磨出了大概,唇角漸漸浮起一抹譏諷冷笑。這還真是宇文易萬年不改的作風,隻要還有任何一個可利用的人,就必定不會親自出手。
百裏秋水將唇邊的茶盞輕輕放下,同一旁的皇甫翌辰道:“我看樂善像是還有些不舒坦,等宴席散後,二哥你陪我去一趟姝和宮吧。”
百裏於道也將百裏秋水的話聽在了耳中,立即以一副無比慈愛的語氣關切道:“到時恐怕時辰太晚,還是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安排馬車,送你進宮來探望樂善公主。”
“有二哥陪著,不會有事的。”百裏秋水淡淡一笑過後,便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如同百裏於道所說,宴席結束的時候,果真已經有些晚了,等到百裏秋水二人離開姝和宮時,揚城已經進入了夜色最為濃重的深夜。
載著百裏秋水二人的馬車,噠噠地奔波在空曠的路上,此時的揚城已經萬籟俱寂,今晚的月亮似乎也格外懈怠,半遮半掩地躲在雲層當中,若是不借助燈籠微弱的幽光,幾乎就要連道路的方向都看不清了。
就在馬車漸行漸遠,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時,有十幾名黑衣人借著夜幕的籠罩,仿若潛行的幽靈一般,漸漸貼近了這輛馬車。當這十幾名黑衣人距離馬車還有幾步之遙時,隻聽得噌的幾聲,一柄柄寒光閃閃的利刃便出現了他們的手中。
而馬車當中的二人,似乎還並未察覺到這危險的接近,馬車當中還有著時不時的輕微談笑聲傳出……
與此同時,皇宮,槿蘭宮內。
一個單薄纖細的身影,在宮人畢恭畢敬的引薦下進到了槿蘭宮內,眼底的那一抹滔天恨意,在邁進宮內的一霎那掩藏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