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爭端一開始,老夫人便斂了所有的神情,隻是目光微凝地看著這一切,此刻眉心之間緊了緊,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可在略一思索之後,還是將那話給收了回去。隻是她不開口,一旁的百裏於道卻有了動作。
“混帳東西!”聽到這,百裏於道頃刻間便覺得火冒三丈了起來,上前對準百裏秋水就揮下了重重地一巴掌,“百裏府究竟哪裏對不起你?!你母親又哪裏對不起你?!竟然能讓你有如此惡毒的心思!”
他那一巴掌是對準了百裏秋水揮下去的,當那耳光帶起的微風揮在她的臉上時,百裏秋水仍舊脊背挺直,唯一不同的是那凜然的目光當中,此刻多了一絲絲的嘲諷。
百裏於道這個父親對於她來說,永遠都是這樣的一個人,一旦自己同別人發生了任何衝突,不管事實究竟如何,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考慮上片刻,就會憑借別人的一麵之詞斷定是她的錯。這就是她的父親,可諷刺的是,在外,百裏於道卻是以公正無私而聞名的官員。
她並沒有打算躲開那一記耳光,那隻會令她看起來越發狼狽,她隻是平靜地等待著,當那一記響亮的聲音響起來時,巴掌落下的地方卻並不是她的臉。
“二哥?”百裏秋水有些錯愕不已,整個人都愣了一愣。
“大伯父,這一巴掌會不會有些太狠了?”皇甫翌辰探出舌尖,靈巧地舔過自己破了的唇角,一張麵如冠玉的臉上,此刻在唇角處已經起了一塊明顯的瘀血。
“翌辰!你——”百裏昔年的手掌有些尷尬地停在了半空當中,他沒想到在自己這一耳光揮下的時候,皇甫翌辰竟然會擋在了她的麵前,雖說自己是長輩,可皇甫翌辰的身份畢竟敏感,這一巴掌揮下去,可令他陷入了十足尷尬的境地。
“老爺,你怎麼能這麼衝動!”大夫人也趕緊上前來,麵容關切,“好好的孩子,讓你打的這麼重!你要怎麼跟二弟妹交代?翌辰,你大伯父是氣糊塗了,我這就去找大夫來。”
“不必了,小傷罷了,大伯母不用介意。”皇甫翌辰倒仍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齜牙笑了笑,“不過這事還真是有趣的很,什麼證據都沒有,一個丫鬟就敢言之鑿鑿地汙蔑起了小姐。她說的也不少了,也該輪到三妹妹說兩句了吧?”
說著,皇甫翌辰又側了側視線,受傷留學的唇角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笑容的燦爛程度,隻是這沾了血的笑落在百裏秋水的眼中,卻像是一粒還在燃燒著的火星刺入了她的眼眸!
一粒細小的血珠掛在皇甫翌辰的唇角,像極了一粒朱砂痣,那是因為她而受傷流出的血,百裏秋水的視線忽然便有了一瞬間的放空,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就想是兩座深不見底的黑潭,仿佛能夠將視線所及之處的所有一切,都盡數吸入到那漆黑的潭底當中。
縮在寬大袍袖當中的手掌,死死地攥緊了起來,百裏秋水的瞳孔微微一縮,自那一雙凜然深潭當中散發出來的,盡是絲絲縷縷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皇甫翌辰的這一巴掌,是因為她,英兒的慘死,也是因為她!
這一巴掌若說是無心,倒也說的過去,可英兒的慘死,卻隻是成為了百裏昔年陰謀的犧牲品!她記得清清楚楚,英兒是如何忤逆了百裏昔年想要救自己,百裏昔年又是如何在自己的麵前勒緊了她的脖子……
當那一刀狠狠刺進英兒胸口,鮮血飛濺而出的一瞬間,她更是永生難忘!
百裏秋水的變化,楠枝卻並沒有察覺到,反而還尖聲叫了起來,“奴婢絕不是平白汙蔑,奴婢有證據,奴婢有證據證明!”
“在殺英兒的時候,奴婢隻是在場,可動手的人並不是奴婢!”楠枝咬牙切齒道,“英兒力氣大,奴婢一個人製服不了,三小姐一個人也製服不了!當時,三小姐是逼著奴婢抓住英兒,她把匕首刺進了英兒胸前的!”
“老夫人,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寶曠院裏麵搜,一定能搜出來三小姐那件帶血的衣裳的!”楠枝接連叩頭不止,隻是那含淚的眼眸當中,卻凶光大盛。
就算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脫身的百裏秋水,把原先那件沾到英兒血的衣裳拿去燒了,那也無妨,百裏昔年早就讓寶兒將另一件染了血的衣裳給重新藏到了寶曠院,隻要一搜,就必定可以搜得到,百裏秋水根本就無從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