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瓢潑,如簾如幕,伴隨著轟鳴的閃電傾盆而下,砸在荒塚地的青石碑上,濺起劈劈啪啪的急音,鈍響不絕。
“哢擦——”一聲巨響轟然炸開,暗夜中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無邊無際的雨穹生生撕開一條裂縫,瀉下一道掣天劈宇的耀眼白光,落地驚魂!
“快點挖!動作放快點!”管家福安抹了抹臉上不斷滑下的雨水,一鞭子抽在幾個家丁身上,大聲嗬斥道,隨即望了望茫茫雨霧,看著白光急落的荒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強自壯了壯膽,他小心翼翼地向著身後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麻袋走去。
大雨傾瀉而下,打濕了那口紋絲不動的袋子,幾將其淹沒在泥水裏。手忙腳亂地將其打橫抱起架在肩上,方一起身,一個惡念忽地湧入腦海,他霍地頓步,騰出的一隻手不安份地摸到了封口……
“福管家,您看這深度……”家丁不明所以,不曉得隻是死了幾隻寵貓,為何要將它們埋到這麼遠的地方,但因著大夫人的命令,也就不敢多想,依福安吩咐在墳塚遍地的亂葬崗中挖好了一個偌大的深坑,然後猶猶豫豫問道。
下人的詢問打斷了福安的思緒,他佯咳了幾聲,不滿地從一個家丁手中挑過鐵鍁:“剩下的交給我了,還不快去向大夫人稟報!”
雷雨交加讓這片荒塚地顯得異常森詭,得到了命令,眾家丁如獲特赦,忙不迭俯首答應,丟了工具一溜煙小跑著離開了。
確定所有人都已走遠,福安急急放下麻袋,像是久饑的餓狼遇到了新鮮的獵物,忍不住舔了舔嘴角,手忙腳亂地抓上袋口,滿臉興奮而猙獰的笑。
“轟隆!”又一聲脆響裂開,白光流泄而下,映白了黑暗冷異的夜空,整片荒野似乎都在那一刹那顫抖了一下,震得他的心也跟著顫簌不已,連著瘋狂解袋的動作也在霎那劍頓住,戰戰兢兢地望向那口袋子——閃電劃空的瞬間,他似乎看見袋子裏的死屍……抽動了一下……
他咽了口口水,定定看了片刻,確定是自己嚇唬自己後,驀然放開思緒,餓狼一樣撲到袋口!
迫不及待地解去封繩,借著不斷劃過夜空的閃電映照,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精致的秀顏,彎眉櫻唇,玉骨冰肌,煙容柳態如雕如琢,沉靜似出水芙蓉,綽約窈窕,正值二九韶齡。忽略掉她頰上幾道擦傷的血痕,在這曠渺的夜裏猶是一道惹眼的風景。
他看得直咽口水,內心燥熱無比,再也克製不住心底的獸欲,霍地伸舌而就!
然,就在快到近前的時候,整個身子瞬間石化,驚恐地直直看向那張容顏——原本已經咽了氣的,但是就在他快要觸及她的時候,那雙眼睛忽地睜開,在森白的光照下閃著詭異幽冷的寒芒,筆直地掠入他眼中。閃電劃空,大雨傾灑而下,和著她麵頰上的鮮血,淅瀝滑下,使那張蒼白的秀顏瞬間如鬼似冥,森然可怖……
“你、你……”福安麵色駭白,驚悚急退,卻是一下絆倒在地,驚喃而問。
袋中的女子眼裏閃過一道茫然之色,看著偌大而陌生的荒塚地,頃刻後同樣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驚駭。似是急著脫身,她看也不看跌倒在淤泥裏的福安,慌裏慌張地從袋子裏爬了出來。
居然沒死!
一度以為自己見到了鬼,但是懼駭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後,福安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結論,明白過來後,他惡從膽邊生,獰笑開來,大手一伸,一把扼住女子嬌弱的身子!
“活的更有味道……”他像是餓狼撲食,不顧女子掙紮扭打的反抗,直將她往自己懷裏抱,麵上肆笑不絕,狷狂而躁動。
“放開……”因為無力使然,女子抵抗不過,脫出口的話也被滂沱大雨淹沒,越發箍緊的力道讓她窒息莫名,揮打的手臂也漸漸向下垂去……
然而,觸及泥水時,一種堅硬而鋒利的透骨冰涼驀地傳入手指每一根神經上,令她的身子在那人的拉扯中霍地抖動了一下。當絕望鋪天蓋地地襲入腦中時,她一咬牙關,赫然抓起觸到的鐵鍁,狠命向他腦頂砸去!
血……
腥鹹的血液和著簾幕一樣的雨水,沿著麵前人的額頂淋淋直下,流淌出猙獰可怖的赤痕,如數覆蓋了那雙突兀的眼珠,懼如厲鬼……
殺、殺人了……
她惶恐不已,麵如白紙,反應過來後,觸電一樣丟了砍入他腦頂的鐵鍁,在那具屍體栽倒前急急向後爬去,喘息不止。
“啪——”電閃雷鳴,響聲貫耳,瓢潑大雨如傾如注,在這片陰森詭怖的荒塚地上空肆意揮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