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西北金牛山山麓,一支打著鑲紅旗旗號的清軍正在行軍。這一支清軍是南下濟南的清軍先頭部隊的一部,隸屬鑲紅旗第一參領那佳尼爾瓜。尼爾瓜自從入塞以來,一路上攻城略地,各地明軍都隻敢拒收大城,任由他們將城外村鎮殺掠一空,那佳尼爾瓜入塞以來,可謂未逢敵手,十分驕橫。
現在率領這路先頭部隊的,是佐領洪鄂尼馬察,他是鑲紅旗第一參領那佳尼爾瓜18佐領之中最凶悍的一個人。故而那佳尼爾瓜以洪鄂尼馬察為先鋒,直插濟南府,進行試探性的攻擊。而那佳尼爾瓜率領其餘17員佐領隨後就到。洪鄂尼馬察的驕橫猶過那佳尼爾瓜,所以他加快了行軍速度,和那佳尼爾瓜大部隊拉開了兩天的路程,錦衣衛立刻將這一情報以飛鴿傳書傳入濟南錦衣衛衙內。
司徒弓從鴿子腳上取下字條,雙手奉給宋友亮,宋友亮看了看,又把字條交給吳孟明。吳孟明笑道:“行軍打仗非我所長,不如你著即墨營的葛樽商量吧!”
濟南府城內有兩片校場,一處在西南角,一處在東北角。宋友亮的五營兵馬有三營(亮字營、許字營、潘字營)駐紮在西南角的校場,兩營(薑字營、張字營)駐紮濼源門外。即墨營的營地在濟南城內東北角。
宋友亮帶著許二多來到即墨營轅門口,即墨營士兵通傳之後,便引宋友亮入營。
葛樽雖然是三品把總,但是穿的盔甲卻和許二多差不多,這讓葛樽愈加見宋友亮的那身山文甲眼紅。
葛樽左邊麵頰上的顴骨跳了跳,“宋守備找本官何事?”
“某希望葛把總能助我一臂之力。”說著宋友亮攤開地圖,“清軍一部~”
“欸!”葛樽打斷宋友亮,說道:“貴部人比我多,兵器彼我精良,我葛某不敢獻醜人前!”
宋友亮笑道:“葛兄說的哪裏話。雖然我部人多,但是多是新兵,葛兄麾下的兵馬久曆戰陣,雖然人少,卻各個精勇!方才我進營時,已經被他們的威武之氣震懾!”
葛樽微露笑意,剛才在迎宋友亮進營的時候,他特意安排自己的一百個家丁列成兩隊,夾道歡迎。這一百人是葛樽精心豢養的,自然是威武氣派。宋友亮這麼說不管是否出於真心,葛樽總算是覺得找回了一些麵子。這才說道:“不是我倚老賣老,兵器鎧甲不再好壞貴賤,而在所用的人是否得當!”
“葛兄說的是!”宋友亮又附和了一句。
葛樽笑道:“那宋守備有什麼計劃麼?”葛樽把目光落到地圖上。
宋友亮說道:“濟南城的軍民需要一場勝仗來鼓舞士氣,哪怕是一場很小的勝仗。斥候打探到有300東虜孤軍深入到金牛山一帶,我打算與葛兄聯手,吃掉這部東虜!”
“我聽說宋守備帶來了3000兵馬,吃掉這300東虜應該不成問題吧?”葛樽還是有些話裏帶刺,宋友亮依舊麵帶微笑,而許二多卻早已怒氣滿腔了。
“難道即墨營的兄弟隻會坐以待斃?難道即墨營的兄弟不需要一場勝利來鼓舞士氣麼?”宋友亮抬眼看著葛樽,銳利的目光看得葛樽渾身不舒服。
“一直以來,我軍與東虜野戰,戰輒敗,唯有固守城池,以火器的優勢來守城!”葛樽不得不回避宋友亮如尖刀般的目光,心中暗道一個20歲的小夥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和氣勢。
“難道隻有當縮頭烏龜的命麼?”宋友亮上前一步,繼續逼視葛樽,這時葛樽依舊在回避宋友亮的目光,倒是葛樽身邊一個一直沒出聲的壯漢跨出一步,攔在宋友亮身前:“守備大人何必如此奚落我家主人?”
那人說話粗聲粗氣,聲若洪鍾,一道從左眼角到鼻子的傷疤十分駭人,“東虜有騎射之利,而我輩都是步兵。守備大人沒有實戰經驗,一腔熱血固然可敬,但紙上談兵不可取!”
“大膽!”許二多早就憋了多時,他大聲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和我家大人這麼說話?”說罷抬起蒲扇大小的手就要去推他。那人一把抓住許二多的手,一個要拉一個要推,二人比起了力氣。宋友亮驚奇地發現原來擁有怪力的不止許二多,這人和許二多比力氣絲毫不落下風。
“不得無禮~”宋友亮和葛樽同時喊道。
“哼!”許二多和那壯漢各自鬆手,站在許二多身後的宋友亮可以看到許二多背在後麵的手在不停地一握一鬆。
葛樽得意地笑道:“這是我家丁葛福,沒傷到宋大人的部下吧?”
宋友亮看到那壯漢也是將手背在後背,心裏也明白了八分,他笑道:“彼此彼此。即墨營有這樣的好漢,我愈加想請葛兄出手相助了!”
葛福用挑釁的眼神向許二多昂了昂頭。
洪鄂尼馬察的人馬很快就通過了金牛山,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甚至明朝官兵的影子都沒有,不過洪鄂尼馬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形。洪鄂尼馬察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滿臉絡腮胡子愈加顯得凶悍粗野。他穿著棉甲,手提女真大劍。
“嗯?”洪鄂尼馬察的目光落在路邊一個彩色的木盒子上,他抬起手,示意停止前進,洪鄂尼馬察用手裏的大劍指了指那個盒子,“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