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站著不動,倒是可以唬一唬人……”
得到這句讚揚我頗為滿意,想了想,便斂了神色,緩步輕移,宴會去也……
這場宴會,名義上是我的生日晚宴,暗地裏,爹爹卻告訴我,不過是尋個名號,讓我親眼瞧瞧我那未婚夫君罷了。其實,我從不知道有什麼人在什麼時候來提過親,但是卻聽說爹爹早就收下了人家的聘禮,問爹爹聘禮是啥,他笑而不答。我隻知道,未婚夫君名喚林蕭,恰是我們華朝的年輕君主,一個剛剛即位說不上有多大作為顯得有些神秘的皇上。
我對於這樣的未婚夫,並沒有很大的好奇。因為一個人如果成為了皇上,不巧這個皇上的身邊又有一位非常盡職盡責的史官,那他必然沒有多少自己的空間,一言一行都要被忠心耿耿的史官記錄下來,很是被動。這個史官記錄皇帝一天說了幾句話吃了多少飯看了幾本奏折,甚至皇上睡覺也要看著,恨不得把皇帝做了什麼夢說的夢話也記下來。這個迂腐的史官老周是我爹的世交,所以他常常來告訴我一點林蕭的消息,盡管我總是試圖向他透露其實我並不是很感興趣...
我低頭在通向宴會地點的花園的小路上徐行,隨香被我打發先去應付爹爹了。夜幕下的花園徒然生出一股幽靜,我想起昨天老周拍著我的腦袋感慨說:“落丫頭,你其實真的不適合...”我不適合林蕭?你是在說我配不上吧...好歹我也是將軍之女,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是個大家閨秀,哪裏就不適合了,真是抬舉林蕭那小子了...
想著想著眼前卻突然出現一片衣角。抬頭,我看見一雙眼睛冷冷地將我瞧著...這是...看穿我的腹誹了?我不禁抖了一抖。握了握袖中那支簫,我鎮定下來仔細觀察他,他今天一身玄衣,很樸素,隱約可以看見上麵暗線繡著的花紋。那張俊顏上沒有表情,一如平常。心裏想著,老周誠不欺我,他真的挺崇尚節儉,連生氣都不肯多做個表情...一個福身,我聽到自己用一種近乎諂媚的聲音說道:
“不知萬歲駕到,小女子有失遠迎,誠惶誠恐。”
“師妹不必如此多禮...我倒不記得師妹以前這麼多禮來著...”
以前?我想他說的是八年以前
,爹爹指點過幾次他的武功。他那時來我家,不過是十多歲的孩童,我便對他不太客氣。因為爹爹總誇獎他而貶低我,所以我便常不給他好臉色。沒想到他竟如此記仇。
我微微笑了笑,“陛下還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情,真叫落兒受寵若驚。”
他也含了笑,淡淡說道:“若不是我武功全失,現在倒真想再跟師妹比一場呢。”說完,也不再理我的反應,轉頭向宴會的水榭走去...
我有點吃驚,瞪著他的背影,想象他現在是什麼表情。想不出什麼所以然,我便隻能自嘲地笑笑,繼續徐行...
那一晚的宴會,總的說來相當平淡無奇。除了寧遠將軍自認為他女兒出場稍稍驚豔了一回,吹的那曲又小小地增添了一把這種驚豔之外,林蕭自始至終坐在他的座位上麵無表情地喝茶。甚至連周曾那家夥也沒有正眼瞧過我幾回。不過我原諒他。這在座的文武群臣中,除了我爹爹,大概隻剩周曾與我最熟。我爹爹的世交的兒子,也就是嘮叨的老周的兒子,周曾倒不曾跟他爹一般八卦。隻因他本性風流常流連花叢夜不歸宿,無暇顧及別人的八卦,所以,相對於老周,我更喜歡他...
我私底下對爹爹非要辦這樣的一場獻寶似的宴會很不滿。與其說是讓我瞧瞧林蕭,不如說是讓林蕭鑒賞鑒賞我。我最不滿的是,林蕭那無波無瀾的眼神令人完全捉摸不透...
唉,我歎了一口氣,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盡量保持端莊。對麵是我那未婚夫君。十六歲了,我該離出嫁不遠了吧。我快出嫁了,他也快大婚。我隻他一個夫君,他卻要一次迎娶兩位皇妃...
這算什麼嘛...虧他們一片皆大歡喜的模樣。
宴會結束,我回到房中時已經很晚,桌子上擺著今年的生日禮物,我那未婚夫君給我的賞賜。他倒是每年都沒忘記給我賞賜,總不過是些衣裳頭飾...今年恐怕也不會例外。我走到桌前,拿起一瞧,有點愣住...
皇家的繡工自然華麗至極,那頂鳳冠自然也極盡奢華...在屋內昏暗的燈火下,那件衣服卻耀眼的紅...
我有點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