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天下午,他就派人捎信來說他有些頭痛晚上就不過來了。
我笑,那一夜我度過了許久以來我唯一的一次獨睡的日子。
良久良久,過了三更我竟是無眠。
少了他,少了一份習慣,也少了一份依賴吧。
那份淒冷讓我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縮到被子裏再也不想出來……
隔天下午,站在門外冰冷的風裏,我伸展著手臂,體驗小鳥欲飛離時的那份感覺,這時,塔娜仁走來了。
“王妃,晚上你還要親自動手給大汗煮粥嗎?”她彎身總是有禮的向我請示。
“哦,我這就過去,你也隨我一起來吧。”繼續作戲的感覺漫在心頭,塔娜仁,此刻我要試一試你對我的忠心到底有幾何。
又到了我的小廚房,我如昨日一般又煮了玉竹粥,隻是這一次,我煮了兩份,一份給我,一份給圖爾丹。
煮好了,我看著塔娜仁將粥盛在了食盒裏,“塔娜仁,你親自把這食盒送去給大汗吧。”
“是,王妃。”她拎起了食盒向門外走去。
“等等。”我看看左右無人,就不緩不慢的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個小紙包,我遞給了她,“這包東西呆會到了大汗那裏的時候你再悄悄放進去。”
“這……”
“無妨,你盡管放進去就是了。”我軟聲的說道。
“好吧。”她有些不情願的接過。
把東西放在她的手心裏,我不再看她,直直的越過她的麵前,大踏步的向我的屋子裏走去。
晚上,也許會有一場好戲了。
我很期待。
我算定圖爾丹今夜是一定會來的。
吃過了晚膳,我才見到塔娜仁的影子,她也未免去得太久些了吧。
“塔娜仁,今晚就由你侍候著我沐浴更衣。”
塔娜仁遲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可相信,必竟這樣的小事情從來都是侍女們侍侯的,我從來沒有讓她親自動手過,我挑挑眉毛,“怎麼,不願意嗎?”
“不……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奴婢這就去拎水。”
“那……就快去吧。”天黑了許久了,我猜不用多久圖爾丹就要來了。
我看著塔娜仁一桶一桶的拎著熱水,心裏卻是一片冰涼,今夜她的是與非就可以大白於我心了。
可是就要解開她的謎底時,我卻有些遲疑了。
我怕那謎底,總是自己千選萬挑的人,卻不是與自己同心的,那時候心會何其的傷啊。如果不是,那麼就是我錯怪她了,走之前,我會留些禮物給她,算是對她精心照顧我的答謝吧。
……
才洗好了,我披了一件鵝黃的輕紗端坐在暖炕上,手裏捧著一個手爐,暖著手。塔娜仁則默默的垂手立在門前。
終於,我等到了圖爾丹的到來,我聽到了門外侍女們向他問好的聲音,然後我向塔娜仁道:“把我的那一份玉竹粥拿過來吧。”
塔娜仁表情僵硬的從火爐邊為我取來了食盒,放在暖炕上的小桌子上就退了下去。
我一邊掀著蓋子一邊說:“就留在這,呆會還有事要吩咐你。”
塔娜仁剛要回話,圖爾丹就進來了,他大踏步的如往常一樣如風般的向我吹過來。
有些暈眩的感覺,許多事還是要平靜的去麵對而無法逃避。
我迎上去一個笑臉,連我自己都知道那笑的假與虛偽,對他,我其實已再沒有真心的笑了。
“大汗,那玉竹粥今日可吃著比昨日的更好些吧?”我嬌聲問道。
他沉默片刻,隨即道:“我還沒吃。”而後他一臉肅清的盯著我,仿佛我身上有什麼不對似的。
這一刻,我心已了然。
“大汗,沒吃就與我一同吃吧,我還留了一份在這裏。”我說著自顧自的手伸向袖口裏拿出了一個小紙包,展開,輕輕的將小紙包裏的紅色粉沫揚在玉竹粥裏,再拿起湯匙輕輕的攪拌了一下,然後舀了一勺遞到他的唇邊,輕聲道:“來,還熱著呢,快吃。”
圖爾丹斜瞄了一眼塔娜仁,雖然是極迅速的一瞥,卻還是沒有逃過我的視線,這粥,他不敢吃吧,我斷定了。
可是他再轉向我的時候卻是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然後毫不遲疑的一口將粥吃進嘴裏。
我有些糊塗了。
卻隻得接過話來說:“還好吃吧。”
他咂了咂嘴,猛點頭說:“好吃,比昨天的好吃多了,雲齊兒,你加了什麼進去?”
這一句問話他問的急問的似乎倉促了些。
我頓了一頓,漫不經心的說道:“也沒什麼,是黎安從我娘家拿來的一種果子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