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也是瞧出了皇上的端倪,忙著退身出殿,抓著薛氏貼身宮女的手腕,厲言曆語的吩咐她:“你且回去看住你家小主,皇上這頭諸事需要和恭王、太子商議,薛美人若是身子不舒服的厲害,就讓太醫留宮守著,莫再來叨擾陛下了,聽清楚沒?”。
小宮女還在支支吾吾:“可是,我家小主.......”。
“可是什麼可是!咱家告訴你,你家小主的命再金貴,也比不上陛下,若是你家小主出了什麼差錯,小心著點,咱家到時候讓你們一宮人連京中都回不去!”四喜狠狠的丟開小宮女的手。
自顧自的念叨著:“這麼個不機靈的東西待在薛氏身邊,遲早要出事”要說四喜倒也不是看人下菜碟的那種奸詐小人,如此不待見薛氏,也是有緣由在其中的,六宮禦妻也不是誰都能紮著堆往乾清宮去的,畫著精致的妝容,提著食盒,搭著丫鬟宮婢的手,春風得意的來到乾清宮,若是四喜不去聖上麵前通報一聲,就算你是中宮皇後,隻要不得寵,依然得且等著。
有幾次便是如此,皇上在乾清宮裏頭忙於政務,四喜索性打發了薛氏,要說四喜這麼做,理應死罪當罰,奴才越矩直接處理了皇上的奏請,腦袋早就不知道該掉多少次了,到底還是私下得了皇上的手諭。
要說這閉門羹也非薛氏一人吃過,從前的榮昭儀如此得寵招搖,四喜照實不買她的麵子,四喜不怕得罪任何人,隻管服侍妥帖皇上一人便是。
薛氏的貼身宮女回了寢宮,一字一句的將四喜的話轉述給薛氏聽,氣的薛氏牙根癢癢,直罵道:“閹人!走狗!他是個什麼東西啊!敢教訓我的人!”。
薛氏的貼身宮女聞言,直相勸:“小主,您別動氣,奴婢卑賤,被四喜總管教訓幾句不礙事”。
薛氏哪裏是護人心切,她無非是氣不過,自己好歹是正經八百的小主,再如何也能淩駕在一個奴才之上了,如今連個奴才都不把她放在眼裏,又何況六宮眾人如何瞧她,她冷靜幾分,好好思索了自己未來的路,如今她不過是一介側四品美人,要想出人頭地羽翼豐滿,說到底還是要熬成一宮主位,爬到正三品嬪位才行。
要是靠著她自己,唯有剩下肚子裏的孩子能助她一臂,生下來不過是抬她一兩級,到底還是沒什麼權利握在手裏,她要想後宮之路長盛不衰,沒人庇護是肯定不行的。
像她這樣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若是沒有美貌三分,入宮簡直是癡心妄想,同年和她一同入宮采選的張氏,初封采女,寵幸一二,如今早已深宮舊居,她得寵晉封美人之時,張氏倒是前來道喜過,出手的賀禮也不過是舊樣式的朱釵幾支,像是陪嫁之物。
年齡同歲,卻經不住歲月摧殘,活脫脫的一個久居婦人之態,倒是讓人可憐,那日薛氏倒還反賞了她幾支玉釵,雖不是名貴品種,但好歹比的過她帶來的朱釵,而後薛氏又想了想,也甚是覺得可笑,戴與誰瞧?難不成鏡前妝容,自美自歎?
如今才明白了,當日禮教嬤嬤說的那番話。
一入宮門深似海,兩行淚珠常啼掛,誰人知曉心中寒,獨自問天不作答。
她害怕,有一日她也步入了張氏的後塵,成為了皇帝轉念就忘記的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