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湛藍,陽光和煦。雜亂縱橫的電纜電線從高矮相間的房屋上空穿過,偶爾有一兩隻鳥落下憩,又撲棱棱的拍打著翅膀飛遠。
遠望片刻,裴楚輕輕的吸了口氣,感覺有些昏沉的腦袋漸漸清醒了許多,才慢慢收回了視線。
講台上,矮胖的文史教師口沫橫飛,帶著油光的臉頰上湧著幾絲潮紅,粗短的手臂不時有力地揮舞著,很讓人敬佩又難想象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在講述起幾千年人類文明史時是如此的激情四溢,似乎講台也是舞台。厚鏡片下又細又長的雙眼不時掃過一張張青澀的臉龐,但一到了倒數第二排便會很自然地止住。
每個學校能夠被重視的學生總是少數,有那麼一部分定然是被列在放棄一類的,隻要這些人不要幹擾到正常的教學秩序,沒有誰會吃飽了撐著來顧及他們,畢竟,真正能夠走出去的人永遠都是最頂尖的一撮人。
裴楚窩在教室最後一排,對於這種明顯被放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是那種能夠受到老師關注的學生。
像他們這些學生在上課趴著睡覺,老師基本上都不會特別理會,隻要不影響其他人還要老師上課就好。這也是他睡著了趴著,同桌彭程根本沒有喊他的原因。
將桌子上的書籍一本一本重新碼好,堆得老高的書籍和試卷恰好能阻擋了講台上望下來的視線。
雖然他坐在教室最靠後的角落,基本很少有任課老師的注意力會集中到他的身上,但用書疊在桌子上圍成了一個城堡,隻要人稍微一耷拉腦袋,便自成了一塊隔絕的空間。
隻是這一回,裴楚沒敢繼續趴在課桌上,眉頭緊皺著,想起方才的夢境,他的心底湧起一陣寒意!
那個夢境,又出現了!
從三前開始,他就在一直持續著做一個同樣的夢境,開始還隻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到了現在,連他在教室裏睡過去,這個夢都在繼續……
而且,更讓他恐懼的是,那個夢境好真實,真實得讓他幾乎無法分辨此刻是現實,還是夢境。
在那個夢裏,他是一個住在封建帝國沿海村子裏的山民,家裏有父母,還有三個弟弟妹妹,因為鬧饑荒和戰亂的緣故,父母沒辦法養活一家人,他作為家中的長子,隻能遠渡重洋前往聯邦的金山市,成為了一名討生活的碼頭工人。
從少年時代還算寬裕的生活,到戰亂和饑荒後一家人的貧苦,父親幹瘦的身軀,母親臥榻在床,弟弟妹妹每瞪大了眼睛喊餓,當他踏上蒸汽船聽著汽笛長鳴的聲音,在船艙內悶了半個月等死的絕望心情,所有的種種好像離得無比遙遠,但偏偏,他又記得特別真切。
“為什麼我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夢裏的一切讓裴楚感覺真的是太真實了,而且更讓他覺得驚恐的是,他做的夢還不僅僅如此。
那是一個夢中夢!
每次在他做關於碼頭力工的裴楚夢境前,他記得前麵還有一個夢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夢中夢的緣故,一些內容他不是記得特別清晰,依稀隻是記得大片的灰蒙蒙,然後自己在一個房間裏,門外似乎有讓人驚恐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