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鉤,夜闌珊,庭院深深,紅粉妝,雲鬢未解。
搖曳的燭光在漆黑的屋子裏若隱若現,軒窗微張,一絲清風吹來,火光曳動,將她白皙的臉頰染得紅彤彤的。
今晚,已是三日最後一晚,他會來帶她走嗎?
她心中忽然惶惶不安,忐忑不定,望著那燃燒的紅燭,一滴滴紅淚順著燭身滴落,如同滴在她的心上。
早早讓珠玉退下不用伺候著,就是怕被她察覺出什麼,天黑之後,她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裝入包裹,就一直坐在屋內等待著,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走,她的心越來越緊張。
以至深夜,恐怕快三更了吧,卻始終不見他的身影,鳳紫若開始坐不住了,她一會站起身望望窗外,一會躺到床上閉目等待,心卻靜不下來。
寂靜的夜中,忽然一絲輕微的聲響傳來,她一個激靈從床上躍起,急急往門口看去。
門被推開了,然後一道黑影閃了進來。
“鳳兒。。。”
是獨孤謹的聲音,他壓的很低很低,可她還是聽清了,心中一陣跳躍,終於來了,他沒有騙她,終於來了。
“謹。。。”她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包袱,來到他身邊,見他一身夜行衣打扮,臉上蒙著黑布。
獨孤謹朝她點點頭,示意她不要出聲,拉下臉上的黑布,深深看著她,然後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在她頭頂沉沉說,“我來帶你走,鳳兒。”
鳳紫若在他懷中輕輕點頭,喉中嚶嚀,“嗯,我知道你會來的。”
過來許久,他放開她,重新將臉蒙上,“該走了,三更時宮門會有侍衛換崗,是最鬆懈的時候,我趁這個時候帶你出去。”
她點點頭,“好,我都準備好了,馬上就走吧。”
宮門口,兩側侍衛微微垂著腦袋,站了半夜,終於快到人來接崗,夜晚的微風輕拂著,侍衛已經很疲倦了,風一吹,倦意襲來,警覺心性頓時下降許多。
鳳紫若跟在他身後,躲在一棵粗壯的梧桐樹後,靜靜等待著。
“謹,我們怎麼出去?”她忍不住低聲問,門口兩側皆有侍衛把守,手中長槍在黑夜中發出幽幽寒光。
“再等一會,三更一到,就可以離開了。”獨孤謹回頭看著她,他早已安排好了,三更換崗時沒有侍衛前來,門口的侍衛定會前去詢問,而那個時候就是他們的機會。
夜色中,頭頂的梧桐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一片樹葉飄落在她腳邊,在地上翻滾著。
宮外忽然遠遠傳來三更梆子聲,一聲聲,很輕很輕。
三更了。。。。
門口侍衛相互看了幾眼,其中一名侍衛道,“怎麼接崗的人還沒來?”
另一人聲音有些低啞,“平常都很守時的,今天是怎麼回事?你在這裏守著,我去看看怎麼搞的。”
樹後兩人望著門口侍衛走了一個,相視一笑,是時候了。
“鳳兒,我去引開他,門一開,你就往外跑,不要回頭,能跑多遠跑多遠,我自會去找你的。”
獨孤謹交代完,不等她反應便閃身朝門口去了,她隻來得及對著他的背影說了句‘小心’。
他一身黑衣迅速閃過宮牆,飛身躍過城牆,故意在那侍衛眼前閃過,讓他看見。
“誰?”那侍衛大呼一聲,手中長槍一橫,猶豫了一下,隨即打開宮門追了出去。
鳳紫若知道是時候了,從樹後閃出,提腳朝宮門跑去。
宮門開著,她迅速跑出去,聽到遠方廝打聲,兵器交加的聲音,知道那一定是獨孤謹在和那侍衛糾纏,拖延時間好讓她能順利跑遠。
望了眼黑暗中閃著銀光的方向,她一刻也沒耽擱,朝宮外猛跑起來。
身後響聲漸漸小了,過了一會完全聽不到了,她一顆緊張的心終於放鬆下來,看來已經跑了很遠了,應該是安全了。
她氣喘籲籲的彎身,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口像要爆開似的,好難受。
喘息了一會,她漸漸平靜下來,回頭望了眼遠在身後的皇宮,目光複雜萬分。
再見了,獨孤傲。。。。不,應該是永別了。。。。
再一回頭,她猛的驚呆了,手中包袱掉在地上,她睜大眼睛怔怔望著麵前的人,心跳幾乎停止了,呼吸也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