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芙臉上抹上了一層緋紅,含羞道:“是。”
如此便另謀話題,揭過此事,直到午時將近,太後又略有疲乏,兩人才齊齊告退。
他們走後很長時間,太後還一直看著外麵,隻是目光空洞,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太後今日見到宸王爺怕是想瑜王了吧?”跟隨太後多年的餘嬤嬤遞上一杯香茶,茶氣氤氳浮動,模糊著太後的神色。
太後抿了口茶,輕輕歎了口氣,“哀家隻是想起雲淩大婚後領著王妃拜見哀家的情景,也是一對璧人,遠遠看去,就像是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將青釉青花瓷杯放在旁邊的桌幾上,扶著餘嬤嬤的手站起來,往佛堂去,“今日這一對更是出色,怕是集齊了所有最美好的語言來形容都尤嫌不足。”
“那也比不上當年太後和先皇在一起的時候。”餘嬤嬤小心翼翼的攙著她,低低一笑,道。
太後嗔了她一眼,道:“你呀,就會拿好聽的來哄哀家高興。”
餘嬤嬤含笑道:“奴婢說的是真心話,怎麼到太後耳中就成了諂媚之語,那太後可是冤枉奴婢了。”
“你注意到那宸王妃長得像誰?”太後神色鬆然,額頭上的皺紋如風吹祥雲消散,但一想到慕雪芙的那張臉,又如千瓣菊花閉合。
餘嬤嬤頓了頓,轉目與太後對視一眼,道:“天下之大,必有相似之人。奴婢瞧著眉眼處倒有一股子咱們魏家的風情,與嬌娘小姐也有幾分相似。”
“是啊,哀家看她就想起了嬌娘,哀家記得嬌娘好像有一個女兒吧?”
餘嬤嬤麵容唏噓,眼底湧上一絲濕潤,“是啊,一兒一女,太後那時還說她兒女雙全,是有福之人。”
“唉!”太後重重的歎了口氣,“當初那門婚事還是哀家求先皇賜的,本想給她找個才貌雙全的丈夫,不想卻送她入了鬼門關。罷了罷了,不提往事了。”腳下一停,深深的看著餘嬤嬤,道:“你說宸王妃小產是誰做的?”
餘嬤嬤神色一凜,“太後怎麼就知道宸王妃小產是別人做的,她剛才不也說是胎像不穩嗎?”
太後冷哼一聲,哂色從唇邊漫溢,“這話你也信?十五是年紀小點,但還不至於因為歲數小就留不住孩子的。古來女子十三四歲就懷胎生子的也比比皆是,怎麼到她那就成了保不住孩子的借口。再說你看她回答問題時看阿容的眼色,分明這其中就有事,隻是阿容不讓說,她也不敢說實話。”
“難道是因為宸王的愛妾所為,王爺為了維護寵妾,所以警告王妃對此事三緘其口?”餘嬤嬤猜測道。
“寵妾?這幾年你聽說他寵愛過誰?”太後眼中閃過一絲雪亮的精光,“誰最不願意看到他有子你心裏還不清楚嗎?”
“宣王母子?”餘嬤嬤眼睛一亮,腦筋不用轉就脫口而出。但又一想,“可是若是他們,王爺沒有理由維護啊?”
太後沒有作聲,緩緩閉上眼睛,一手輕撚著佛珠,一隻手敲打著木魚。她知道餘嬤嬤心底的那個人不是宣王母子,而她心裏的答案也正是自己心裏的答案。
走出長秋宮很遠,景容和慕雪芙都一直沉默不語,更不像來時那麼親密說笑。
“看得出太後很喜歡你,這段日子若是無事就常進宮陪陪太後。”景容看著慕雪芙一直沒有說話,而眼中卻帶著幾許殤色,想了想,率先說了話。
慕雪芙回過神,扯了下嘴唇,想笑卻比哭都難看,“那是因為太後喜歡王爺,愛屋及烏,才會給妾身幾分顏色。”太後那聲嬌娘,幾乎擊碎她的心房。讓她隱藏在心底,不願提及的傷痛再一次被拎了出來。
景容以為她是因為剛才太後提及小產時有幾分怪罪之意而不高興,遂攬過她,哄道:“太後並沒有真的怪罪你。”
慕雪芙疏眉湧動,她根本沒在意這點。剛才她恰到好處的表演,已經讓太後記在心裏。有時候不說,比說出來更有用。
慕雪芙嗔了眼他,道:“即便那時妾身腹中空無一物,但皇上送來的東西上麵卻真真切切帶著墮胎的髒東西。王爺怎麼不和太後說,也好讓她為你做主啊。”
“且不說那東西上麵的毒是不是皇上下的,就算是,你認為太後會怎麼做?”景容覆在她肩上的手用力緊了緊,“皇上才是太後的兒子,就算太後再疼愛本王,又能怎麼樣?況且太後年歲大了,就不要讓她煩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