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天險,攻擊這樣的敵人,進行一場關係全局的戰鬥,如此重任交給誰?史迪威、孫立人來到了第114團團部,一夜燈火未滅。第二天,在夜幕的掩蓋下,李鴻率第114團乘汽車從列多出發了!
“鬼門關”為進入野人山的唯一隘口。第18師團師團長田中新一在隘口十餘個互相對峙的山頭上構築堅固工事,布下重兵,山頭之間互為犄角,一場好戲的序幕就在這裏拉開。
第一組偵察兵回來報告:前麵幾個山頭戒備森嚴,他們剛剛接近山腳,即遭敵機槍封鎖;第二組偵察兵報告說:中間的山頭敵疏於防範,他們摸到敵工事前沿,看到了星光下哨兵槍尖上刺刀的寒光。李鴻的頭腦裏立即閃過《孫子兵法》上的話:“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進而不可禦者,衝其虛也!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避其實,攻其虛,打它個中心開花。於是,李鴻派出一個連的突襲隊,由第二組偵察兵帶路,乘著黑夜摸到被李鴻在地圖上標為“7”號山頭的接敵前沿,潛伏下來。天微明,李鴻集中全團輕重迫擊炮、加農炮,對準“7”號山頭敵工事猛轟,整個山頭敵人工事被炮火覆蓋,敵人被迫龜縮在碉堡和構築堅固的山洞裏。10分鍾,15分鍾,20分鍾,炮火猛然停止,未等敵人反應過來,山頭突然槍聲、喊殺聲大作,我突襲連已搶占山頭工事,用機槍和火焰噴射器封住敵碉堡和山洞進出口。
一場漂亮的突襲戰,一個中隊日軍全部被殲!
“攻其所必救”,腹部山頭被攻占,敵前麵幾個山頭沉不住氣了,急以炮火向“7”號山頭支援。李鴻抓住時機,全團出擊。“7”號山頭的突襲連則配合對敵施以夾擊,一日之內,連奪敵四個山頭。餘下的敵軍但求自保,有利於我軍各個擊破,一個山頭一個山頭地奪取,不數日,“鬼門關”被我軍敲開。
李鴻率第114團鑽進了野人山。野人山還是那個野人山,但來者已今非昔比。部隊在印度蘭姆珈受過嚴格的熱帶叢林作戰訓練,全團以美式武器裝備一新,醫藥及生活條件改善,部隊素質堪與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任何一國精銳之師媲美。他們披荊斬棘,在沒有人跡的原始叢林中開出一條通道,遇有敵人哨卡和據點則以火焰噴射器一一拔除,敵人把哨卡架在大樹上,把據點修在山崖上,被我尖兵發現,即以火焰噴射器或火箭筒發射,敵人渾身著火,發出淒厲的慘叫,從空中墜入林中或穀底。夜晚宿營時,先在林中開辟一片空地,噴灑防毒蟲藥劑,然後架帳篷、掛蚊帳、塗防蚊油,哨兵戴防蚊麵罩。官兵每人每天必須服一粒奎寧丸,以防瘧疾。李鴻下令各連要集合點名,檢查士兵戰備和身體狀況,由值星官監視官兵們吞服奎寧丸。在蘭姆珈整訓中,部隊充實了一批從昆明、重慶等地來的學生兵,有的大學生擔任團、營中的宣傳、英文翻譯、譯電等工作。李鴻帶領他們展開宣傳鼓動,林中樹幹上、山崖石壁上,貼著各種鼓動口號:“野人山,我們回來了!”“打回祖國去,祖國在召喚我們!”……在中國遠征軍的白骨旁,李鴻命令士兵挖好一個墓穴,將白骨一一入殮,立山石為碑,並親筆在石上寫著:“此恨不雪,愧為炎黃後裔!”為防止山火和敵機,宿營禁篝火,叢林中天黑得早,又是毒蚊最活躍的時間,下午6時點名後至第二天早上6時,李鴻規定官兵必須鑽入蚊帳就寢。
野人山終於被征服了,李鴻率第114團健兒曆時月餘,穿越野人山,在卡拉卡至大家卡之間占領陣地,掩護中美工兵部隊築路,與敵軍對峙於胡康河穀。敵人派兵增援,糾集1000餘眾,向我軍反撲,被我軍英勇擊退,敵隻好改為小股竄擾,與我軍作長期糾纏。第114團背負野人山,與敵長期對峙,雨季到來,氣候惡劣,不斷受到瘴疫的侵擾,且補給困難,糧彈全賴空投……過度的疲勞使官兵體質下降,傷亡增多。堅持了半年之久,孫立人乃調由陳鳴人團長率領的第112團接替第114團的防務,將第114團撤回列多休整。
1943年10月,中國駐印軍大反攻的戰鬥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