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切的等待都成了水中月,鏡中花。他和她,終究是錯過了。
他怎麼會娶一個叛臣之女?而她,亦有何麵目去見他?
遵照父親的囑咐有貴客臨門打扮簇新的她來到宮殿,竟是悚然一驚,因為她看到他的父親與鬆泰正盛情款待幾位異族人,席間談笑風生。
那些人她即使再無知,亦能從其服飾上看出他們是柔然西北部已迅速強大起來的突厥族。
她的父親,不僅叛國,而且還通敵。
席間的賓主盡歡因她的出現戛然而止,她從那些突厥人的眼神裏,看到了令她惡心的欲望。
這便是貴客,她隻冷冷掃過酒桌便告退。
可是,她的父親竟然讓她去陪伴那些突厥人。
她惱羞成怒,誓死不從。
到底是拗不過她,她的父親國師便勸慰她,“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鬆泰殿下大業將成……”
她冷冷答道,“那就一定要犧牲我麼?”
每每思及此,她的心便如置於油鍋裏烹炸般熱辣辣的,又如冰棱霜刀刺過,不,這都不足以表述出她當日的心情。
若不是她當日難以入睡起身去父親書房找本書看,興許就不會聽到那番令自己的日子頓時天翻地覆的話語。
原來,她竟不是國師的女兒,殿下鬆泰才應該稱呼自己的父親國師大人為父親;故去的大汗與因鬆泰之事受牽連的三夫人才是她的父母;這也才恍然大悟,國師竟將自己的兒子偷梁換柱後送入宮中。
與自己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鬆泰竟是如假包換的王子殿下。而自己,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現在反而成了國之罪人。
一切,原來是早有預謀的,她隻是她的“父親”國師雍加斯多年精心設計的局裏的一枚棋子而已。不光如此,她還聽到了她的“父親”如何謀害大汗……聽得她毛骨悚然,呆若木雞。
接著,她聽到從遙遠的鄂爾渾城傳來的消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竟然娶了一個平民女子……
她自嘲地笑了,現在的她,或許連個平民女子都不如吧。
在鬆泰投奔突厥的時候,她沒有猶豫,悄然在他的膳食裏下了毒藥。
看著所謂的父親悲痛欲絕,她轉身離去。
她怕下一刻,自己會因為他多年的養育之恩而心軟。
她想,自己一定是沒有心的。
那些叛逃至突厥的人,被悉數斬殺,血流成河。
她和其他的女人孩子卻被驅趕回柔然,發配為奴。
可是,她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她魂牽夢繞的身影。隻是,今非昔比,她自嘲地笑了。
一身襤褸的她,還是被他從人群裏認了出來。
他翻身下馬,她傲然站在那裏,彼此相向,終是無言。
她如何能告訴他,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竟是她的親哥哥,而她,是他的親妹妹?
這秘密,就隨風而逝吧。
她來這裏已經十年,她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
此生在世間,再也無牽掛,過一天算一天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