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洛終究是沒有去囚牢看望病入膏肓的納彩珠,納彩珠望眼欲穿的等待亦終究是一場空。
經過何太醫的診治,納彩珠總算揀了一條命回來,卻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經常會坐在囚牢裏唯一的小窗下麵,癡癡對著窗口外巴掌大的天空說著含糊的話語,仔細聽,正是那首《阮郎歸》,“那堪和夢無”,則是她終日翻來覆去叨念的一句話。
新年很快來到了,柔然大汗大檀病已基本痊愈,心裏自是高興,除夕夜晚召集所有王室及家眷齊聚王宮,如同大梁的合家晚宴。
我隨烏洛坐在首座,烏洛下首則是國相斛律齊,國師雍加斯先前告病,其位毫無懸念地空著。
達簿幹阿茹夫人及另外的四位夫人依次在大檀身側按位分坐好。五位夫人各自身披五彩衣,相互間悄聲說話,一片笑聲不斷,遠望之親如姐妹。
我心底冷笑一聲,這個個當真是會演戲,尤其達簿幹阿茹夫人和鬆泰的母親三夫人之間,相互間交頭接耳,臉上一片喜氣,比起自家親姐妹都過之而無不及。單從表麵,誰能看出這便是私下為將自己的兒子推上王儲繼承人的寶座而爭得你死我活的兩個母親呢?
我冷眼看著合家宴上的一片歌舞升平,歡聲笑語,直到柔然可汗大檀駕臨。
整個合家歡宴直到快子時才結束,我已是腰酸背痛,不得不提前告退。
自然,烏洛沒有多作停留,陪我回去。
新正的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而過。
直到快出元月的時候,終於從前方傳來了車吉安的八百裏急報。數日前,車吉安率領的柔然大軍與大梁的精銳之師從三麵合圍,將高昌新王堵於通往西域的一處山凹,將高昌新王一網打盡。高昌新王負隅頑抗,車吉安親自上前手刃高昌新王。至此,高昌國徹底覆滅。
日前,車吉安已率領大軍返程。
傳來此消息的時候,我正在花房澆著裏麵盛開的幾株蘭花,聽到這個消息,手上的噴壺不自覺的一抖。
烏洛在朝中議事,自然是為車吉安大獲全勝之事。
柔然人向來崇尚勇猛,車吉安在前方手刃敵國國君的消息讓整個鄂爾渾城沸騰起來。
車吉安不負眾望,亦是眼前柔然汗國的六位王子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朝中議論紛紛,這將來的汗位,不出意外的話,便就是車吉安了。
大檀雖是病體痊愈,亦不得不為柔然的將來謀劃,這次車吉安出師大捷,大檀讚賞的口風明顯偏向了車吉安。
車吉安還遠在途中,朝中卻已是暗流湧動。
無疑,大檀的口風偏向車吉安讓鬆泰的母親三夫人更是坐臥不安。
而國師雍加斯則是以告病為由,終日閉門不出。
一時以斛律齊為首的擁護王子車吉安的國相派風頭大漲,朝中亦有先前站在鬆泰一邊的朝臣暗暗來去國相府走動。
但表麵的平靜遮掩不了底下的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