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前的眉妃貶為才人後廢至冷宮又貶為庶人逐出宮去,蘭貴妃不久前病歿,兩妃位皆是空缺。

自然,如今唯有昭儀位分的嬪妃最是眼熱貴妃之位。

四位昭儀按位分排便是呂昭儀,馮昭儀,韓昭儀,鄭昭儀。

而最有希望的則就是晉位最早的呂昭儀與目前撫養皇子的馮昭儀。貴妃位子隻有一個,孰上孰下,宮裏麵的嬪妃裏早就議論紛紛。

讚成呂昭儀晉位妃位的莫不是因為呂昭儀出身高貴,又是最早晉升昭儀,撫養小公主多年,論資排輩,非她莫屬。

而看好馮昭儀的,則是因為其端莊賢淑大方,又在撫養皇子,將來的皇子也得尊敬地稱其“母妃”,這份福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且皇子生下來失了慈母之愛,撫養這皇子,即便不是親生,亦與親生差不多了。

喜兒等人回來將這些話悉數一字不差地將給我聽。

這日我剛在棠梨宮用過午膳,與方婕妤等人在內室一邊看孩子一邊話家常。就聽外麵老遠傳來陣陣笑聲,細聽之下,竟是呂昭儀等人。

隔著長窗向外看去,呂昭儀一襲緋紅色團錦紋長裙,外罩煙灰色素錦披風,一改往日的驕橫跋扈,與幾個平日交好的嬪妃來到棠梨宮。

人未至,笑先聞,“長公主這真真是四季如春哪,瞧瞧,這花團錦簇,就連宮中不常見的‘玉梁’都開得正好,這‘玉梁’珍品,亦就是棠梨宮,放在別的地方未必就能成活——可見是長公主之福啊。”

幾個嬪妃聞言仔細看看“玉梁”後,驚訝之餘不免連連點頭,連聲附和。

我看著呂昭儀猶如在自家後院般指指點點,心下不免好笑。隻覺得她一身緋紅的裙裝倒有些刺眼。

宮中嬪妃著裝有嚴格的等級之分。

正紅色唯有皇後才用,貴妃才可以用與正紅色相近的緋紅等顏色。

貴妃以下的嬪妃,除了這些著裝顏色,其他的顏色可以自行選擇。

當年隻有蘭貴妃在康靖王回朝宴會上才著此緋紅衣衫將一曲“貴妃醉酒”演繹地惟妙惟肖,平日,亦無人穿此色衣衫,惟恐生是非。

如今呂昭儀卻是堂而皇之地穿上此色衣衫,毫無顧忌,想來是自己晉升妃位有望,抑或是根本就是向大家宣布自己就是貴妃了。

史婕妤看到此處,不禁哧地一笑,口齒慣是伶俐的她掩嘴笑道,“容儀宮的呂昭儀真是沒有閑著,這些天四處走動。先前因為在當著梁文敬的麵自詡琴藝高超,刻意貶低長公主惹得龍顏不悅,由此在宮裏禁足每日練琴,實實吃足了苦頭,這次倒是長了記性。”

一邊的席婕妤亦是點頭,“看這著裝,倒還真是將自己放在了貴妃位子上了。這緋紅色衣衫,蘭貴妃亦很少穿,如今倒堂而皇之穿出來。看來,勝券在握了。”

馮昭儀彼時並沒有在,倒是方婕妤抬頭瞥了一眼外麵,淡淡道,“要真是當了貴妃還好說,若是最後不成,倒真是東施效顰了……”

恰在此刻,喜兒進來稟報呂昭儀等人已在中廳等待,想拜見長公主。

我唇角一翹,“你們在此安心照顧小皇子公主,本宮去去就來。”

見我從內室出來,呂昭儀等人急忙上前與我相見。

“嗬嗬,棠梨宮今日早上便是喜鵲叫聲連連,喜鵲一叫貴人到,這是哪陣香風,將久不相見的呂昭儀吹來了?”我挽了挽臂紗,微笑道。

呂昭儀先是麵色訕訕,而後疑惑地緊盯著我的雙眼,強擠出一絲笑意,“臣妾聽聞長公主鳳體欠安,一早就想來看望長公主,不知道長公主的眼睛可是好些了?”

聽著她小心翼翼的探尋聲,我越發溫和起來,“本宮已是半盲之人,習慣了就不妨事了。呂昭儀不忘本宮,真真讓本宮感激不盡。”

呂昭儀和幾個嬪妃對望了一下,訕訕坐下。

待眾人坐好後,我端起茶盞慢悠悠喝了一口,這才道,“本宮雖然眼已半盲,不過,不至於眼瞎,瞧著呂昭儀這一身衣衫,倒是鮮亮地很。呂昭儀向來著裝謹慎,端是會穿衣打扮,如今看來,倒真是不虛此言。”

呂昭儀聽了,半是疑惑半是麵有得色,她放下手裏的茶盞,不免有些得意起來,“長公主倒是謬讚臣妾了。臣妾素來喜愛紅色,早上穿給皇上看,皇上還誇讚臣妾了,倒叫臣妾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