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後心靈史09(2 / 3)

第二件事情是,2005年4月,我做了一場活動,也是北京地區2005年人數最多的一場“80後”聚會,從策劃這場聚會到聚會最終在北廣報告廳登場,前後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在這一個星期裏,我可算是第一次嚐到了當精神的疲勞和收獲的快樂同時到來時那模棱兩可的滋味。活動當天,能容納400人的報告廳被塞得滿滿當當,還有不少同學是站在報告廳後麵聽的。上台開講的朋友裏,有“新概念”的楊哲、尹珊珊、徐超、小村,也有蘋果樹的兄弟老丁、胡楊、馬嶽、黃浩、樂陽、申西傑、劉濤山、上石,在台下坐著的還有小凡、劉錦昌、小導和年華,我必須承認,半年來,那個晚上是我最快樂的一個晚上,因為這麼多朋友被我叫了來,來開一個事不關己的會。那場活動之後的半年,楊哲、尹珊珊從中戲畢業了;小村定居在某貧民區寫字隱居;老丁去了四川;胡楊小凡馬嶽劉錦昌年華留守北京;黃浩在廣州和北京之間往返多趟;樂陽回到西安讀書;申西傑回到青城山下;劉濤輾轉多時流浪到了長沙;小導回到內蒙古休了學,好端端的一場“80後”盛宴,在北京這塊地兒就這樣曲終人散。最近的我,經常想起那時候的事情,想起那天晚上活動結束後,我們到避風塘去通宵,大家都在談未來,但是有個結果卻是不知不覺地發生了,“80後”散場了。後來小凡和暗地藥王做了一套書,叫“告別80後”,小凡來找我簽合同的時候,我一愣,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商業概念上的“80後”,我隻是在意我的“80後”朋友們,“80後”可以告別,難道“80後”的友情也要告別嗎?七月離開北京去太原實習的當天,馬嶽組織北京的寫手在我們當初固定的“犯罪地點”王府井避風塘聚了一次,當時剛來北京的河南小丫頭嬰寧給我發短信說聚會情況,身在廣州的黃浩一個電話打過來說小村要出事,我又急忙打電話給馬嶽說讓他們幫幫找小村,簡直是亂得不可開交。晚上金浪他們找到了小村,馬嶽他們在KTV等來了春樹和彭楊開唱,淩晨的時候嬰寧給我短信說他們聚會很熱鬧,我問她春老師是不是又唱《閃閃紅星》啦。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那個晚上也過去了很久。從此之後,我不知道北京的寫手們能不能再這麼聚一次,來的人還能不能這麼全;從此之後,《我的青春病史》便慢慢變成了一個人對整個世界的傾訴,可以把它跟孤獨劃上等號。我不是一個孤獨的動物,但我希望我的朋友們都生活得好。期末拍攝影作業的時候,我帶著數碼相機去了小村當時住的地下室,他成了我鏡頭裏麵的主角,後來我們在他的地下室喝酒,坐在一張草席上,他說起以前在《萌芽》的那些“朋友”,麵色凝重,這是一個純粹的寫作者,但他的問題在於,除了寫作,他還能怎麼生活?回到北京後一直都沒有見到小村,我知道他真的不問世事地去隱居了。在這個“80後”最為喧鬧而又最為落寞的時代,我經曆了“80後”從萌芽到全盛到如今漸衰的過程,一直以來都有寫一部“80後”的想法。是啊,當年那麼多混在一起的朋友,如今也已經是大人的模樣了。已經拚了命地去找好工作,學英語,開車去了,“80後”,真的到了散場的時候了。於是,在《我的青春病史》裏,我似乎一直在說一個散場的問題,青春散場,而我們,都會慢慢長大,慢慢變得殘酷,慢慢學會社會的一些準則。

第三件事情是,5月前的某一天,某電視台潛伏在北廣校內的某“星探”來找我,說是看過我做的“80後”文學活動之後很感興趣,打算讓我找幾個“80後”人做一期節目,我想這可是一好事,開始想得很好,想利用這一機會,進一步推廣“80後”,最好把上次活動沒談透的內容,放到這一次節目上繼續談。沒多久我隻身去了電視台,去開他們的選題策劃會,在策劃會上,一位號稱“京城策劃界前五甲”的人物對著我指手畫腳,反複地提及“80後”對於一個普通受眾來說是多麼沒吸引力多麼沒意思,氣得我差點拍案而走,編導是個好人,硬把我攔下,很抱歉地說,我們得改改選題,於是,好端端的“80後文學”選題改為了“傳統寫作與個性寫作”,為了保證節目的可看性,還要找幾個老師過來砸我們的場。但是時間緊迫,老師不好找,我就想到了我的高中語文老師楊老師,於是把他從西安請了過來,楊老師特夠意思,說來就來,連上千元的周末課都不帶了,我早上起了個大早去接他的火車,把他接回北廣我的宿舍,我給他看了當時還在寫的《我的青春病史》,他驚愕地說,你怎麼又變風格了,真是每次看你東西變一次風格,後來他累得不行爬到我床上去睡覺了,而我,又想起了高中的很多事。楊老師的到來,激起了我對西安的想念,雖然那座城市給我留下的傷痕很多,但它畢竟給了我寫作的源泉。整部《我的青春病史》,都在圍繞這座城市而寫,雖然我故意在寫作中和這座城市保持著一定距離,但由於我的不刻意,讀者還是能找到諸多蛛絲馬跡。楊老師在下午做完活動之後就匆忙離開了,電視台的人送他,而我隻送了他一個背影,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又跟我說起當年跟我說起的那句話,“到了大學,你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可再沒人管你了。”我們兩個都笑了。不誇張地說,沒有這句話,很可能就沒有現在北廣的南山雪,沒有《我的青春病史》。傍晚時分,我和樂陽、小凡、麻寧和橙子坐地鐵回北廣,路上發生了突如其來的麻寧被三個流氓盯梢的事件,我們全程護送,直到她的同學到王府井接她,突然覺得在這個時代當美女也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後來,《我的青春病史》裏就出現了不少類似於“地鐵裏的三個流氓”這樣的角色。

8月的時候我寫完了《我的青春病史》,在西安,當時我把自己在家悶了一個星期,記憶中似乎隻下過一次樓,在這一個星期當中,我每天用於思考的時間比每天睡覺的時間多得多。當時恰好又遇上了一些感情上的糾葛,每晚都會失眠,還說夢話,還差點夢遊,真的是奇妙之極。寫結局的時候我已經快回北京了,確切地說我已經快上火車了,媽媽總是說我,每件事情都要趕到火燒眉毛了才想起來去把它做完,我的解釋是,靈感不像吃飯,快離開西安的時候,我靈感特別多我也沒辦法。其實周圍不少人說我是個奇怪的人,但他們說不出來我為什麼這麼奇怪,其實我這個人除了該正經的時候不正經不該正經的時候傻正經也沒什麼太大的缺陷,楊哲後來評價我說,我外表看起來像是北大清華那種一絲不苟的。我沒告訴楊哲的是,暑假裏我翻網上的老帖,翻到很多當年的孩子把上海幫老大韓寒和北京幫老大楊哲放到一塊來評價的帖子,看了他那時候一副衝衝衝姿態的照片,再看看現在的他,真的覺得時間怎麼過得就這麼快,當年的硝煙,現在還有誰能記得?

有不少人說“80後”是泡沫,早晚要被戳穿的,那好,“80後”的回應是,你們戳個試試。

很多“80後”人都在轉型,就比如老丁給我的綽號是“80後第一娛樂經紀”,無奈,但確實有一部分的事實存在,我讀的專業,身邊的人,都離不開娛樂這個大圈子,雖然我不想爭什麼第一,但畢竟在北京這三大藝術類院校,“80後”的人還是實在太少。我的好兄弟王子安終究沒有考到北廣來,卻去了浙廣,我除了安慰他說浙江美女多之外也沒什麼其他可以說的。以前《萌芽》“才子作坊”的小憤青李明現在住我樓上,已經完全轉型為半個影視圈人士了,問他最近還寫不寫字,隻會對我一臉憨笑。以前出過《教室朝南沒有風箏》的麻寧師姐又出書了,上周叫我去給她捧場,而我前一天去參加中宣部的“娛樂與青少年成長”論壇不幸吹空調過猛而感冒,回來就發燒癱在床上一動不動,也沒去成。現在想想,天哪,那天坐在我身邊的人,有出《無間道》和《頭文字D》的,有出《七劍》的,我可不就是往娛樂圈轉型了麼?想想當時自己對湖南衛視一老總的提問,那副派頭肯定讓當初的我見了都受不了。我不禁想到,在下一部的《我的××病史》裏,我該玩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