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頂著上司快要吃人的目光,那小兵咽了口口水,“他們劫持了步將軍。”
所有人倒吸了口冷氣。
擒賊先擒王,在這數十萬大軍中,歸晚壓根就沒有想到要憑借蠻力逃跑,他們原本還不能確定步律川的所在,賀參將氣急敗壞之下送明律過去的人正好給帶了路。
不僅僅是步律川,正好跟步律川在一處議事的幾位重要將領的脖子上也架著劍,被製住穴道,他們如同爛泥般渾身癱軟,也隻有開口罵人過過嘴癮。
“山路難行,還請幾位送我們一程了。”歸晚客客氣氣地道,對外頭的士兵們“快放了將軍,饒你們不死。”的叫囂充耳不聞。
當然她的行為可一點都沒客氣,方才罵她罵得最凶的幾個將領已經被收拾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了。
明律自發站到了歸晚身後,原本跟他一起被扣押的兩個護衛也不知何時甩掉了看守,劫持了一名將領緊緊跟上了。
歸晚轉頭看了明律一眼,卻並未多說什麼。她多少能猜到步律川與明律的協定,但是,她更相信明律是個聰明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若做了誠王的傀儡,明家才是真正的毀了。
步律川惻惻地瞧了歸晚一眼,似嘲似諷:“你們讓開,讓他們下山。”那牛氣哄哄的氣勢仿佛他才是拿著刀架在別人脖子上的那個。
歸晚撇了撇嘴,一臉無趣:“識時務是好品德。隻希望,步將軍在這軍中當真說一不二。”她意有所指地瞧了瞧那些個蠢蠢欲動的小軍官,那些人滿臉匪氣,一時焦急連以前在山寨中的稱呼“大當家的”都出來了。想來是收編的土匪,當土匪時占山為王,大塊吃肉,到了這軍中卻是動不動就要被軍法處置的小囉羅,要說他們心甘情願地服從步律川管束,鬼才信!幸好,她手上的人質夠多,正好幾個山寨的“大當家的”都在她手中,不然光綁了步律川一個,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呢。
一切進展順利,明律卻覺得有些違和之處,環顧四周卻並未發現不妥,隻得按捺下心中的不安。
軍隊有通往山外的棧道,到山下僅需一個多時辰。然而這一個多時辰的路走得極為艱辛,他們遭遇了六次從周圍的山壁中竄出來的冷箭,那箭不是想殺死歸晚等人,倒都是衝著他們手上的人質去的。竟然是想要趁火打劫!
“原來步將軍治下就是這德性!”歸晚恨不能一刀砍了步律川。該死的混蛋!他不是很能嗎?這些個土匪頭頭對他麵服心不服也就罷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起了內訌!
這支軍隊是收服了各路土匪集結而成,他們本就有各自的頭目,幫派觀念也重,平日各個山頭的土匪平日裏互不相讓,就是步律川也要忌憚三分。為了分化這些土匪,步律川有意為之,安排的官職高低不均,造成衝突不斷。平日有步律川壓著倒還安分些,現在連步律川都被綁了,這時候他們不打著救人的旗號趁機殺了死對頭更待何時?隻要略略一煽動,就會有人動手,更有甚者還想趁機殺了步律川取而代之。
不多時,七個人質已經死了一個,重傷一個。人質死亡或者受傷無法行動隻能成為累贅,甚至會激怒那些真心想要營救人質之人,到時候他們恐怕都得折在這裏!
麵對歸晚的嘲諷,步律川卻是冷笑著一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歸晚瞬間就明白了!步律川是故意的,正是因為這軍隊是土匪收編而成,各個土匪頭目在本幫中的威信甚至比他這個大將軍還要重,隻要他們的頭目不死,他就無法真正收服這支軍隊。所以,這是一個掃除障礙的好機會!誰知道那箭是哪邊的人放的呢?誰知道那些放冷箭的人中有沒有步律川的人在煽風點火?
瞧步律川這篤定的架勢,這場劫持的戲碼會不會是他自編自導的戲碼?眼看著山下的官道已經遙遙在望,歸晚卻升起一種不祥感覺:“他們再敢放箭,不管衝誰去的,隻管拖了其他人質去擋。你們都警醒些。”
這方法不是最好的,卻是最實用的,在又死了兩個人質之後,躲著放冷箭的人開始消停了,畢竟不知道被拖著擋箭的會不會是自家老大。趁機渾水摸魚的人也無法再下手。